頂點小說 > 如夢舊 >第二百零七章:助紂爲虐
    完顏雍再也聽不下去,轉身進屋拿出來一張字條,上面寫着“休書”。

    他輕輕遞過去,她的紅淚滴在那休書紙上,揚起頭問:“夫君,果真如此決絕?便要將妾休棄?”

    完顏雍別過臉,點點頭。

    “明日你就出發吧!我會與你哥哥說這件事,他那樣疼愛你,必然會好好照看你和孩子。等孩子平安落地了,我自然會派人將孩子接回來。”

    逐而對一旁的小鬟說:“明日,你便叫張監事,準備好馬駕,護送娘子去中都尚書府。”

    香翎漣漣的淚水已經化作了自責,完顏雍再不敢看她美麗而悽楚的樣子。

    忽然完顏雍想起來什麼,又喚回了要走的小鬟:“罷了,不必勞煩僅言了,便叫個靠譜的人護送便是。”

    小鬟答允後便走了。完顏雍轉身來對香翎說:“不必再哭,到了後面,你會明白,在你哥哥那裏,比在我這裏好。你今日就不回了,你住我這裏,我讓人把小廂房收拾出來,我住那裏。明日,你就準備走吧!”他這話說的意味深重,她還未曾聽出來。

    而後,完顏雍離去,金闌邊迴盪起她悽美的哭喊聲。

    完顏雍鎮定之後,便回了廂房,對身邊的一掌事侍女說:“你暗中去探望楚氏,問清楚所有摻和進來的人有哪些,然後務必說服他還有摻和此事的人將百合之事所有的罪責都攬下來,我會好好善待他們的家人,送一筆銀兩,保他們衣食無憂。”

    “與他說了,如果遇到李娘子派人查,便攬下罪責,撇清與翎娘子的關係,然後自行了斷了。”

    侍女驚愕,乃問:“公爲何如此?翎娘子她害了人啊?這樣對李娘子不公啊?”

    完顏雍揚起頭看她說:“我已經處置了她將她休了,她已經得到了懲罰,還要如何追究下去?我怎麼說的你就怎麼照辦就好。此事收拾的乾淨點,讓李娘子不要起疑心就是。”

    侍女聽後點點頭,乃前去完成他交代的事情。

    他坐在圍子榻上,轉着手中油亮的菩提子,苦思冥想着什麼。

    傍晚,清雅在書案前畫着什麼,惜意走進來掃了一眼,原是香翎的畫像。

    惜意在她身邊轉來選去,薌薌進來送安胎藥,見她如此,便覺得她有什麼話說,暗自的示意了清雅一眼。

    “惜意,你這轉來轉去的,在想什麼?”清雅問。

    “哎,奴就是算不明白,白日,主君爲何不一查究竟,爲何當時要打斷僅言的計劃,”她百思不得其解,便又問:“那娘子,咱們要不暗中去查,查查那個楚氏?”

    薌薌聽完之後,若有所思的在擦着琉璃匣子。清雅注意到了她,放下了手中的筆,思考了好久便問:“薌薌,你一定在想些什麼吧!”

    薌薌笑笑搖搖頭,等到清雅第二次追問她才肯站到前面來說:“娘子,恕奴直言,有沒有一種可能,大王並不想處置翎娘子,而是想保全她。”

    “你真是胡謅,大王這樣愛娘子,定是要給娘子做主的,難不成,娘子的孩子白白丟了嗎?”

    薌薌再道:“奴這樣想並非空穴來風,今日張監事要查,主君攔了下來,並非是爲了顧及她的顏面,而是要留些什麼餘地。而我方纔從張娘子那裏回來,親眼看見了翎娘子一身粉裙前去主君那裏,甚至沒有脫簪待罪,如果主君真的對她厭煩,看見她的穿戴,怕是已經早將她趕了出來,因爲娘娘剛過世,府中人,不得招搖。”

    “而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翎娘子還沒出來,主君也沒有什麼動靜……這,很難讓人不想到,主君在保護她。”

    “不過一切都是奴的猜測,懷疑而已,若要探究竟,娘子便命奴去請了大王來苑中,奴順便的瞧一瞧,看一看主君的反應。”

    清雅聽後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便斂起鋒芒站起身來:“其實我今天一直都有這樣想過,看來不僅是我一人如此思考。那你就去吧!去看看。如果,如果真的完顏雍爲此事包庇僕散氏,我與他此生便如此了。但他就算將僕散氏含到了嘴裏,我也會想辦法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那奴便告退!”薌薌乃去。果真是,薌薌前去請完顏雍用晚膳,他卻回絕了,說是傍晚已經用過了。薌薌在完顏雍院牆外看見了幾個布衣的侍衛。回來的時候,薌薌碰見了正回房的張僅言,便問他爲何不在主君身邊,張僅言卻說,主君讓他休幾日,不必操勞過度。

    薌薌笑說:“我這是去主君用晚膳的,沒想到主君已經用過晚膳了,我只能回了。”

    “那薌薌姑娘,你定是聽錯了,主君向來晚膳都是在一更以後,因爲主君如果喫的太早,晚上便會餓的睡不着,喫晚些,不會餓。”

    薌薌聽後,淺淺的記在心裏,便囑咐了幾聲回了。回去之後,便將自己所見所聞告知了清雅,清雅只是傷心但並沒有多加表露什麼。

    而後,清雅對惜意囑咐,不要輕舉妄動,先不要去審問楚氏。

    片刻,她將桌案子上香翎的畫像,以筆斜劈下去。逐而對惜意說:“惜意,你去請大姐兒來,”片刻又叫住了惜意:“罷了,三哥兒背書的時間到了吧!你便先去接三哥過來!然後再去請浥綃,接下來的你應當知道怎麼做!此刻呀!應當有人比我們更恨僕散氏。”

    惜意心領神會,便小跑前去找三郎允恭。允恭過來,然後清雅吩咐他寫了什麼,而後他獨自去尋找浥綃,他說夜深怕黑,讓自己親姐姐浥綃送他到清雅這邊來。

    “不去,夜深了就不去了,姊姊聽你背書還不成嗎?”浥綃不與清雅交好,便不想送允恭。

    允恭噘着嘴——“姊姊,那使不得,爹爹說每天要在小嬢嬢那裏背熟了文章等小嬢嬢點頭才能回去睡覺,爹爹說她最懂詩書。”

    浥綃不悅:“我不照樣是飽讀詩書,還能比她差?她再好,比母親博學多才?比母親還要溫柔敦厚嗎?她一個武將家門出身的女子,能讀懂幾句詩?”

    允恭平靜下來,呢喃一句:“她的博學多才,也不是我說的,大家都這樣說,那既然姊姊不願,那姊姊監督我就好了,我今天背的是‘孟子見梁惠王’,惻隱之心,仁之端也……”

    浥綃確實不知道篇目,便說:“罷了,我記不得,我便送你去李氏那裏好了!”

    浥綃不情願的拉着臉,送他前去。允恭眼見計謀得逞,暗笑許久。既出樓閣,倒了四五圈彎彎廊纔到清雅的住所,浥綃頭也不擡的將允恭送進去,見了桌前的清雅,便驕傲的行了個淺淺的禮,就要走。這時,惜意悄悄示意了允恭出來,允恭出來後,惜意便從外面將門扣了起來,將浥綃其鎖在裏面。

    浥綃見狀,呵斥:“李氏,你這是做什麼?”“你要對我怎麼樣?”

    清雅,默默的站起來,從牀頭的匣子中拿了一封信,遞給她。

    “給我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不看!”她轉過身去。

    清雅輕描淡寫說:“那如果是關於你母親的呢?”

    她聽後,轉過身來,眼中含着淚水:“我母親怎麼了?她死了,不都是你害的嗎?還給我看什麼?”

    “那是你自己不看的……”清雅就準備將信收進去了,她接過了信打開了看。

    看到了之後說:“是!是母親的字跡!”

    看完之後,浥綃雙目縱淚,擡起頭望着她說:“母親覺得四弟弟的死,是僕散氏故意的?”

    清雅點點頭:“你母親臨去時,將我的墮胎藥換成了迷藥,是下人親眼看見她寫下這封信放到我的牀頭的。直到我回來,流產之後痊癒了,才發現一封信夾在牀的夾縫裏。”

    浥綃立刻就恢復了理智,質問起來:“可當時,照顧允輦的人是你的手下翠梅,是她玩忽職守……”

    “當時她抱着允輦沒錯,最後是她離去了也沒錯,她去找允中了。可你聽了張娘子最後說的話了嗎?她說‘翠梅一見到我,就說香翎派她來的,因爲怕我和允中不會武力,而受傷害,那個時候,敵人從後門已經殺進來了……”她說完,再說:“浥綃郡主是否還要聽張娘子說一遍?”

    “罷了!不聽了,人都去了,還這些有什麼用。僕散氏,她一直對她兒子逝去懷恨在心,一直對我嬢嬢……”

    清雅接下來再添一句:“她可不止記恨你嬢嬢,想必郡主聽說了,今天的事情吧!”

    她點點頭:“僕散氏,歹毒萬分!”片刻又變幻了神情說:“但這終究是你自己的報應,若不是你在府裏霸道橫行,她會記恨於你嗎?”

    清雅嗤笑着說:“我?她的目的可不是害我!”“是你們……”

    “是王嗣……,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女子,她一下送走你母親兩個孩子,送走我一個,那這剩下的呢?又會輪到誰呢?王女,還是王子?”

    浥綃如霹靂驚玄,大徹大悟,額頭上淌着冷汗。

    忽然,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