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第0347章 跳腳的狸奴
    “三十人。”

    “陛下此興考舉,乃欲求士足有三十人吶!”

    恭敬的告別太后呂雉、天子劉盈,並退出長樂宮之後,王陵、曹參二人幾乎是一刻都不敢耽擱,各自催促着馬車,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坐在了相府側堂之內。

    也幾乎是在倆老頭的屁股捱上演習的一刻,王陵便滿是疑慮的搖着頭,道出了心中的擔憂。

    三十人,對於後世的科舉、考舉,乃至於後世新時代的千軍萬馬過獨木錢而言,顯然根本不值一提。

    但對於漢室而言,一次性招手三十位‘官’,而且是三十人的硬指標,卻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

    遠的不說,就說自劉盈以太子之身監國至今,這三年多將近四年的時間裏,整個漢室天下加在一起,也就舉了十幾位力田,以及僅僅一位孝廉。

    那十幾個種田能手自是不必說,剛到長安,都還沒來記得尋個落腳之處,就被少府火速喫下;

    短短几個月之後,又各自帶着‘農稼官’的四百石官職,派往了關中各地。

    至於是那位孝名遠楊的孝廉,分明大字不識一個,卻也被直接拍到了渭南,出任六百石級別的縣令!

    甚至就連這,都曾在朝堂引起過一陣不小的輿論,說自劉盈掌權,朝堂納士的數量,似乎有了些上漲。

    而眼下,劉盈開口就是要三十個人,而且還是不經貲官、不經察舉,反倒要靠‘考舉’選拔的三十人,無疑是讓王陵,本能的感到了一絲不安。

    王陵是個直腸子,心裏想什麼,就全掛在了臉上;

    曹參雖城府稍深些,此刻卻也是面露愁容,神情陰鬱的對王陵一壓手,權當是安撫。

    二人愁眉慘淡的默然對坐許久,最終,還是曹參先緩過神,目光滿是遲疑的望向王陵。

    “安國侯可知:此‘考舉’之策,乃何人諫於陛下?”

    乍一聽曹參此問,王陵權當曹參這是知道內幕,只趕忙將頭一擡!

    待看清曹參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竟帶着一抹純粹到不含絲毫雜質的疑惑,王陵卻又是搖頭嘆息着,將頭低了下去。

    “嗨······”

    “曹相亦不知,某又如何知曉?”

    略帶焦急地說着,王陵不忘擡起手,在自己的大腿上不輕不重的一拍。

    “且不論此策,乃何人所進;”

    “怕只怕陛下此興考舉,並非‘權宜之計’,亦或‘無奈爲之’之下策啊!”

    “誒!!!”

    說道情急,王陵更是將右拳背猛然砸在左手手心之上,活脫一副受了委屈,又道不出口的架勢。

    倒是一旁的曹參,聽聞王陵此言,本就嚴肅遲疑的面容,頓時更加謹慎了起來。

    “安國侯之意······?”

    “嗨!”

    一見曹參這幅‘此話怎講’的架勢,王陵只覺心中莫名一陣窩火,滿是急躁的側過身,掰起手指算了起來。

    “曹相可還記得:自陛下爲太子之時,受太祖高皇帝委以監國之任至今,凡陛下所興之政,可有半途而廢,亦或淺嘗遏止者?”

    “——太祖高皇帝十年秋,陛下奉太祖高皇帝之令,徹修渭北鄭國渠,只一冬,鄭國渠便修整而成!”

    “及修渠之時,陛下所言‘渠不成,都不築’之志,亦至今不曾忘卻;去歲秋後,陛下興早去,於今歲秋畢,及今,少府已然全力而行城長安事,以全陛下當年之志啊!”

    說着,王陵便掰下一根手指,面上激動之色卻是絲毫不減。

    “再者:太祖高皇帝十一年春,關中糧價鼎沸,陛下奉太祖高皇帝之令,以平抑關中糧價。”

    “亦不過旬月之功,陛下雷厲風行,關中糧餉米賈盡皆授首,少府官營糧米,關中人心一夜而定!”

    “曹相莫不忘記了:至今,少府官營糧米、代民儲糧,可足有三歲之久,更已具‘久行成定製’之勢啊······”

    又是急不可耐的一語,王陵也總算是稍平靜了下來,面上焦急之色雖被斂回大半,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抹揮之不去的感嘆唏噓之色。

    “同爲太祖高皇帝十一年,時值季夏,英布反淮南,陛下以太子之身,代太祖高皇帝往征討逆;”

    “因戰事延綿之故,齊、楚諸國糧不足民食,齊王、楚王遂往請陛下,調少府糧以解齊、楚之困。”

    “然今,少府調糧以供關東,亦行之足有三歲;”

    “然於此事,宗親諸侯莫得敢言其非、朝公貴戚無有敢言其否······”

    說着,王陵只悠然發出一聲長嘆,旋即好似莊稼漢一般,將雙手交叉藏進了衣袖中,一陣唉聲嘆氣起來。

    “渠工水利、官營糧米,以少府糧發邊爲北卒食、以少府供糧而遏關東諸侯,倒尚皆在其次。”

    “若言陛下‘循序漸進’之最顯者,當屬太祖高皇帝駕崩之時,陛下首讓長樂宮與太后;”

    “待今歲春,陛下加冠親政,朝公百官恐天家母子相爭,而心生不安之際,陛下再辭移居長樂,更明言:自朕以後,太后舉長樂,天子鎮未央······”

    說到這裏,王陵只再短嘆一氣,旋即滿是意味深長的側過身,望向面容陰晴不定的丞相曹參。

    “此間諸般,曹相,莫非仍看不明?”

    低聲發出一問,見曹參仍是一副籌謀不定的神情,王陵終是發出一聲長嘆,旋即似笑非笑的望向身旁的曹參。

    “陛下雖幼,然志大矣~”

    “陛下之慾、之志,非爭權奪利於朝堂,亦非母子兩爭於後宮~”

    “如此,曹相可明白?”

    聽到這裏,縱是仍想再扭捏一會兒,曹參也終是再也裝不下去,只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又裝摸做樣的沉吟片刻,便見曹參眉頭微微一皺,旋即略帶困惑的望向王陵。

    “安國侯之意······”

    “——陛下此興考舉,非一時之計,而乃長久之政?”

    見都到了這個時候,曹參卻依舊在自己面前裝糊塗,王陵饒是心有不滿,也終是隻能配合着一點頭。

    “然······”

    “陛下此興考舉,縱慾取士者足三十人,亦不過秩二百石之少吏;”

    “若非欲藉此投石問路,以備將來,陛下何必大費周折親朝長樂,又借太后之口,召吾二人入宮奏對?”

    語調低沉的道出此語,王陵終是稍咬緊了牙槽,又面色嚴峻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