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第0344章 陛下能處,是真疼俺們百姓啊···
    “詔曰:朕年弱未冠,以眇眇之身獲保宗廟,戰戰慄慄,夙興夜寐,唯恐朕之所失,以損太祖高皇帝遺德;”

    “幸先祖庇佑,蒼天與福,又朕母太后臨朝,朝公勳戚效命,方得今吾漢家之定、宗廟之安。”

    “三月甲子,朕得太后尊先太祖高皇帝遺詔,完冠禮而成人,乃令:大赦天下,賜天下爲人父、母者各爵一級,布二匹,酒、肉一斤;令罷法令妨吏、民者,與民便宜······”

    “——朕嘗聞:士者,讀先賢之著而明治國之義,以己之所能而佐治天下,爲君臂膀也;”

    “然自秦王政二十八年,奸相李斯屢進讒言於君,而蠱王政有詔:敢有挾書者族,是謂:挾書律。”

    “後又秦王政再詔布天下:天下之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見知不舉者與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爲城旦;是謂:焚書令。”

    “自秦王政挾書之律、焚書之令,天下有識之士無不痛心疾首,空有報國之心,而不得報國之能;”

    “朕聞賢者有言:讀書萬卷,其義自見;朕甚取之。”

    “乃令:盡罷秦王政所布挾書之律,許民藏、讀先賢諸子典故;願獻書者,凡獻先賢之著,皆卷賜千金;”

    “另除誹謗之禁,凡無官職、爵公乘下、戶非商籍之民,皆可暢論國政之利弊,郡縣地方不得阻;”

    “令地方郡縣再舉力田、孝廉、賢良方正,又長老而德高者,以正民風、肅朝綱。”

    “——朕年十七而冠,雖遵太祖高皇帝遺詔,然於禮不符;又民男十七而始傅,亦於禮不合,更徒增民勞苦;”

    “乃令:加民男始傅之歲者三,易曰:民男二十而傅。”

    “——朕年弱未冠而臨朝,戰戰兢兢,唯恐有負太祖高皇帝遺德;”

    “又朕聞戰國之時,鄒忌諷齊王納諫,乃言:宮婦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內莫不有求於王;由此觀之,王之蔽甚矣。”

    “齊王聞言而喜,乃下令:羣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過者,受上賞;上書諫寡人者,受中賞;能謗譏於市朝,聞寡人之耳者,受下賞。”

    “朕年弱而冠,雖不敢自比先故賢君、聖王,亦願循此明君之舉。”

    “乃令:凡受杖之縣鄉三老,皆予直奏君前之權,地方郡縣不得阻;”

    “凡三老之諫奏,皆六百里加急而發;敢有遺、損,又或私觀諫奏者,主謀族,從謀死,知而不舉者,黥爲城旦舂。”

    “漢十四年,夏五月甲子········”

    隨着文士低沉厚重的嗓音落下,圍聚於露布周遭的長安百姓,頓時就有些雜亂了起來。

    “少君,少君,陛下之詔,所言究竟何意啊?”

    “少君········”

    見人羣混亂起來,那青年文士先是一慌,待聽到那一聲聲‘少君’的稱呼,文士卻又靦腆一笑,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人羣才終於是稍稍安靜了下來,而那青年文士,也終還是迷失在了一聲聲‘少君’‘少君’的稱呼當中。

    “承蒙諸位擡愛,小子,便斗膽試言。”

    面帶忐忑的對圍觀衆人環一拱手,青年男士便直起身,側過紅撲撲的面頰,望向身後的政文露布。

    “陛下此詔所言,其一者:乃大赦天下,賜民爲人父、母者爵一級,又酒、肉、布各許。”

    “其二:廢秦挾書之律、焚書之令,許民藏書。”

    紅光滿面的道出此語,青年文士卻奇怪的發現:對於這兩點,圍觀衆人,卻似乎並不怎麼在乎。

    實際上,衆人並非是不在乎,或者說,並不完全是不在乎。

    ——前面那句‘大赦天下,賜民爵布、酒肉’,衆人本身就聽得懂!

    至於後面那句廢黜挾書律,衆人雖一開始沒聽懂,但即便是在聽懂之後,也並沒有人在意。

    說白了,‘書’這個東西,跟此刻圍聚在露布周圍的人,根本就扯不上什麼關係。

    ——自古以來,凡是能在家裏藏‘書’的,哪個不是名門望族?

    若非如此,天子劉盈恐怕也不會在這份詔書上,許下‘獻書一卷,賜金千金’的諾言了。

    所以,衆人想問的,其實是後面那一大段好似和大傢伙有關係,卻又稍有些晦澀難懂的部分。

    似是看出了衆人目光中的期待和催促,那青年男士稍呆愣片刻,便有趕忙繼續道:“其三者:民男始傅之歲,改十七爲二十。”

    “往後,諸位家中子侄,便可年二十而始傅;不足二十,便不必服兵、勞之役,亦不必繳口賦。”

    聽到這裏,衆人面上這才齊齊涌上一抹欣喜的笑容。

    ——對嘛!!!

    這,纔是跟俺們老百姓息息相關的東西。

    將男性的‘始傅’年齡,從十七歲推遲到二十歲,對尋常百姓而言,究竟意味着什麼?

    只要是對封建時代的農民稍有所瞭解的人,就不難知道:對於封建時代的農民而言,‘生兒子’,並不單單是出於傳宗接代的考慮,更主要的,還是勞動力的因素。

    生出一個兒子,只需要照顧到兒子熬過脆弱的嬰幼兒期,等到了六、七歲,那就可以下田打下手;過了十歲,那就是半個壯勞力!

    而‘始傅’,則有點像青年勞動力的‘體驗券結束指令’。

    ——從能下田幹活的六、七歲,到始傅的十七歲,男性對於農民家庭而言,都幾乎可以算作是免費勞動力;

    但在十七歲之後,這個勞動力,就不完全是‘免費’的,或者說,就不完全是屬於這個家庭得了。

    在始傅之後,青壯勞力最直觀的‘成本’上漲,便是每年一算,即一百二十錢的‘口賦’;

    除此之外,還有理論上每三年一次,每次至少四十五天的‘勞役’期。

    而這四十五天以上的勞役,不單意味着這個青壯勞力完全脫產,同時還要由家庭承擔起口糧。

    說白了,就是即要給官府幹活,還要讓家裏拿糧食養着。

    再有,便是從‘始傅’的十七歲開始,這個青壯,就要隨時準備被軍隊調走,或作爲民夫,或作爲預備役,又或者,直接被作爲戰鬥人員。

    明白這些內因外由之後,再回過頭,看始傅年齡往後推遲三年的變化,就能知道這對於百姓,對於農戶而言,究竟意味着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