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第0305章 壯士斷腕×斷尾求生√
    正所謂: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一場平平無奇的劉氏家宴,便在呂雉這一聲似是說笑般的提議中,悄然臨近尾聲。

    酒足飯飽的諸劉宗親,也都各自辭別了太后呂雉、天子劉盈,而後回到了各自的府邸。

    宴散之時,天子劉盈更是已然醺罪,由弟弟劉恆攙扶着回了寢殿。

    見兒子被扶回,呂雉也並未着急離開,而是拉着劉恆的生母,如今的代王太后薄夫人,在宣室殿拉起了家常。

    其餘諸皇子、諸宗親,也都在宮門外彼此道別,又約定後天一齊送齊王劉肥啓程,而後便乘上了各自的王輦。

    梁王劉恢、淮陽王劉友二人,自是上了輦便揉起了額頭——對於年僅六七歲的二人而言,酒精的傷害,還是有些難以抵擋;

    至於酒足飯飽燕王劉長,以及昏昏欲睡的趙王劉建兄弟倆,則是同乘一車回到了長樂宮中,各自睡去;

    但衆先皇諸子、諸劉宗室當中,卻有三人,註定徹夜不眠。

    ——因呂雉的提議,而激動不已的營陵侯劉澤;

    扶着皇帝哥哥回寢殿,卻被劉盈強自留下‘促膝長談’的代王劉恆;

    以及,剛坐上馬車,就戰戰兢兢地命令車伕‘速速回府’的齊王劉肥······

    ·

    回到王府之後,劉肥只醉意全無,滿臉忐忑的在王府正堂來回踱步。

    府中下人見自家大王這般模樣,雖都一頭霧水,卻也根本不敢上前詢問。

    看着劉肥焦躁的來回踱步,不時來到堂門外,看向府門的方向,衆人更是愈發疑惑了起來。

    好在不片刻,劉肥翹首以盼的身影,終還是急匆匆來到了堂門之外······

    “齊內史臣士,拜見······”

    “內史快快請起!”

    不等那中年男子行過禮,劉肥便着急忙慌上前,將男子扶起。

    之後又是不等男子開口詢問,劉肥就拉着男子走入堂內,旋即冷然回過頭。

    “通通退下!!!”

    “敢有竊聞者!族!!!!!!”

    突如其來的一聲厲喝,惹得堂內的衆王府下人立時作鳥獸散,恨不能離劉肥所在的正堂百步開外,才能稍稍安心。

    見劉肥這般架勢,那男子只臉色一沉,本就嚴肅的面容,也立時更加嚴峻了起來。

    作爲比二千石級別的諸侯國內史,這個名爲士的男子,本不該出現在此刻的長安。

    ——按照太祖高皇帝劉邦親自下令,並有奉常叔孫通所擬定的諸侯王朝覲長安之制度,諸侯王朝長安,本只需帶上王相即可。

    至於主管國中政務的內史、掌管軍事的中尉,則都應該留在諸侯國,主持諸侯國內的大小事務。

    但在去年,曾經的兩位齊相傅寬、曹參,都被先皇劉邦調離;陽陵侯傅寬,去做了代國的國相,平陽侯曹參則是入朝,擔任了御史大夫。

    雖然今年年初,太后呂雉下令任命齊王劉肥的小叔子駟鈞擔任齊相,但在去年,太祖劉邦駕崩之時,齊國卻並沒有國相。

    也正是因此,齊內史士按照‘矮子裏面拔將軍’的原則,取代了本該隨同劉肥入京的齊相,跟着劉肥一起到了長安。

    對於這位內史,齊王劉肥也是十分尊敬,遇到變故,更是對內史士言聽計從。

    現在,齊王劉肥,便遭遇了自有漢以來,降臨在自己頭上的最大變故;

    而這一次,失去了傅寬、曹參二人出謀劃策的劉肥,便只能將自己的所有希望,都寄託在這位年不過四十,甚至在長安朝堂籍籍無名的小人物:齊內史士身上······

    “今日家宴,太后言探寡人,可願割土以王營陵侯!”

    沒有絲毫拐彎抹角,剛一落座,劉肥便將自己遇到的問題,簡潔直白的擺上了檯面。

    “太后言似說笑,寡人不明所以,便亦未明言以復;怎料太后隨即色變,竟未再言及此事!”

    “臨宴將末,太后又言寡人曰:淮南王就國六安,寡人身王之長兄,當於淮南王不時誡勉,以阻淮南再生逆意!”

    “再後,太后便賜寡人陳酒二樽,祝酒罷宴······”

    “太后賜酒,大王可飲?!!”

    聽劉肥說起呂雉開口試探,以及提醒劉肥‘盯着點淮南王劉如意’時,內史士面色只愈發陰沉了起來;

    待聽到最後這句‘賜寡人陳酒二樽’,內史士卻是面色嗡時一緊,只從坐位置上彈起身!

    見此,劉肥只茫然無措的搖了搖頭,又神情驚恐的也站起身來。

    “寡人怎敢?!”

    “自有漢以來,凡宮中設宴,太后便每以‘不喜食酒’而不至,縱至,亦默然無聞!”

    “今日,太后一反常態,又獨賜酒於寡人,寡人又怎敢飲之?!!”

    聽聞劉肥聲情並茂的道出這句‘怎敢’,內史士只長鬆了口氣,雖是又重新坐回了座位,面上神情,卻是更加陰沉了一分。

    待劉肥也惶恐不安的坐回座位,內史士終是面色一肅,擡頭望向劉肥。

    “幸太后賜酒,大王未飲!”

    “若否,恐大王此刻,早已一命嗚呼!!!”

    篤定一語,惹得劉肥面色陡然一滯,額間立時冒出點點冷汗。

    卻見內史士自顧自繼續道:“自殷商之時起,天下之酒,雖因其料而各分不同,然終不過清、濁之分。”

    “清者,乃制酒之時再三濾酒中雜糧,方得清,故酒清則必貴;及濁,則乃民自釀而不甚濾之,中含雜糧多者,方其濁,其價宜。”

    “然濁酒者,亦不單隻劣酒,若爲陳酒,亦偶有濁而烈!”

    聽到這裏,劉肥只趕忙點了點頭:“確如是!”

    “太后所賜之酒,濁不見樽底,又味烈刺鼻!”

    就見內史士又稍點了點頭,眉宇間,也隱隱帶上了些許愁苦。”

    “濁酒者,一曰劣,二曰陳;又宴請賓客,若以濁酒,則必蒙怠慢之嫌。”

    “故自春秋之時,凡宴比無劣酒。”

    “即宴客之酒,清則爲貴,濁則爲陳······”

    說着,內史士不由深吸一口氣,望向劉肥的目光,更是愈發忐忑了起來。

    “依往時之例,若宴中的年少者、年老者,亦或女身而至者,則多以清酒宴之;”

    “但非大喜,又與宴者皆男壯,便少有設陳酒者······”

    聽聞此言,劉肥又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