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 第0140章 嗨,折了根肋骨······
    太子於長陵遇刺!

    只此短短七字,便使得以長安爲中心,方圓百里之地所圍成的整個‘泛長安’地區,陷入了長達半個多月的高度戒備!

    在劉盈遇刺之後,幾乎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長陵邑的四處城門便被無限期關閉,長陵邑全城戒嚴!

    待劉盈被呂釋之扶着,躺在那輛破舊的太子輦車之上,送往長樂之時,隨劉盈出行的禁卒五百人,更是留下了足足四百,每百人一隊,死守長陵邑四門!

    而在兩個時辰後,當劉盈的車輦自司馬門駛入未央宮,馬不停蹄駛至太子宮外之時,就連長樂、未央兩宮,乃至於長安武庫,都已是全面戒嚴······

    ·

    “唉······”

    “大意了啊······”

    側身躺在軟榻之上,任由老太醫滿頭大汗的伸出手,輕輕剪開側肋之上的衣衫,劉盈心悸之餘,也是不由稍嘆一口氣。

    而在劉盈所在的軟榻不遠處,皇后呂雉已然是一副喫人的模樣,將瞪大的雙眼,直勾勾盯向殿內,那兩道跪地匍匐的身影······

    “五百······”

    “南軍禁卒五百!!!”

    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呵,就見呂雉猛地側過頭,望向那校尉大半的將官,面上似能刮下一層寒霜!

    “出身豐沛,久經沙場之南軍卒五百,盡連區區三五刺客,都沒能防住?!”

    “國庫每歲撥軍糧數十萬石,已送完南營,莫非便是爲了此?!!”

    “陛下歲撥軍費數以萬萬,方得今號稱‘勇絕天下’之南軍!”

    “莫非陛下所養,便乃爾等這般百無一用,技不及刺客之流,亦厚顏自稱‘天下第一軍’之徒邪!!!!!!”

    聽着呂雉將滿腔怒火毫無壓制的宣泄在自己身上,那將官卻是頭都不敢擡,只滿是屈辱的將額頭,貼在冰涼的地面之上。

    “臣······”

    “死罪!”

    看着那將官一動不動的匍匐在腳邊,呂雉只怒火更甚,猛地一轉頭,又望向一旁的兄長呂釋之。

    只是這一刻,妹妹對兄長的尊重,呂雉是一點兒都沒給呂釋之留。

    “建成侯。”

    語調極盡冰冷的一聲輕喚,待呂釋之微一顫肩,就見呂氏滿臉陰沉的低下頭。

    “太子臨出長安之時,吾,乃以何言相托?”

    “吾又因何遣建成侯親往南營,以調此禁卒五百?”

    聽着呂雉不帶絲毫溫度的發出此問,呂釋之只將頭埋的更深了些,在衆人看不見的角度,面容之上,也帶上了慢慢的愧疚。

    “家,家上臨行之時,皇后言:開春在及,長安左近,恐或有動盪······”

    “皇后令臣隨行,沿途多加防備,以護······”

    “哼!!!”

    呂釋之話剛說一半,就見呂雉又是沉沉一聲冷哼。

    “身以爲太子孃舅,建成侯,便是這般護甥之周全嗎!”

    怒火沖天的又一聲咆哮,呂雉更是滿帶慍怒的側過身,手指向軟榻之上,正齜牙咧嘴忍受拔箭之痛的劉盈。

    “吾,只此一子也!”

    “若有閃失,建成侯叫吾何以爲生!!!”

    “莫不要吾自泣於冷宮,親睹趙王即立爲儲、戚姬那賤婢得立爲後邪!!!!!!”

    又是接連數聲歇斯底里的咆哮,殿內除呂雉,以及軟榻前的太醫之外,已是見不到第二張未被貼在地板上的面龐。

    “嘶~”

    就連劉盈身前的老太醫,都似是被呂雉這滿腔怒火所嚇,手下意識一斗,嗡時便讓劉盈喫痛一咬牙。

    而在聽到劉盈這聲輕嘶之後,猛然回身望向軟榻之上的劉盈之時,呂雉的面容,總算是有了那麼一丟丟怒意稍艾的趨勢。

    就見呂雉面帶焦急的稍上前,見太醫仍忙活不聽,又急的當下一跺腳。

    又過了片刻,待老太醫小心翼翼的用雙手捧着一支箭矢,將其扔在軟榻邊盛滿水的銅盆之內,呂雉終是再也忍耐不住,趕忙走上前。

    “如何?!”

    “太子之傷勢,可有大礙?!!!”

    滿是焦急地發出一問,呂雉的面容算還算不上扭曲,但劉盈卻是清晰地聽見:老孃的音色中,已是帶上了些許哽咽······

    “嗯······”

    卻見那老太醫聞言,並沒有着急作答,而是盯着銅盆內,順着水逐漸散開的血花看了好一會兒。

    確定沒有問題,才見老太醫如釋重負長鬆一口氣,也沒顧上擦去額角冷汗,只趕忙起身,對呂雉沉沉一拱手。

    “稟皇后。”

    “家上之傷,乃矢入於左側第七肋。”

    “幸得陛下庇佑,矢未自肋間而過,只稍入左側第七肋半寸。”

    “雖此肋已因矢而折,然未傷及肺腑。”<spanstyle>谷</spanstyle>

    說着,老太醫又稍側過身,指了指那盆裝着箭矢的水。

    “臣又投矢入水,見血散於水而不見黑,便當矢首無淬毒。”

    “故家上此番,只折一肋,又稍失血;往日亦稍有體虛。”

    “臣亦已正斷肋之位,往後旬月,家上只須稍服清熱之湯,於傷處用以金瘡之藥,又安歇修養數月,多食些肉糜滋補之物,便當無虞······”

    聽聞老太醫這番診斷之語,都不等呂雉反應過來,大殿之內,便響起一聲頗有些粗重的喘息聲。

    ——聽到劉盈沒事,幾乎是殿內的所有人,都長鬆了一口氣······

    而對殿內衆人的神情,劉盈卻是絲毫顧不上,只側身躺在軟榻之上,面帶羞愧的看着老孃呂雉眼角擒着淚,緩緩向自己踱步而來。

    “母后······”

    “孩兒······”

    稍開口試着解釋幾聲,看着呂雉那滿似劫後重生的悽苦面容,劉盈幾欲再言,也終是隻得目光躲閃的低下頭。

    “孩兒知錯了······”

    看着劉盈面帶委屈的低下頭,呂雉再也按捺不住,兩行清淚只奪眶而出。

    “吾兒~”

    稍帶哭腔的一聲輕喚,便見呂氏下意識稍上前,待反應過來,又似是驚兔般急忙又往後一跳!

    面色忐忑的遲疑許久,呂雉終還是小心試探着上前,卻根本不敢坐上軟榻,只順勢在榻前蹲了下來。

    “這大內深宮,母親孤苦伶仃,若吾兒再有個閃失,可讓母親怎活啊······”

    輕泣着稍一聲呢喃,便見呂雉滿是疼惜的伸出手,在劉盈側肋傷口處上方一尺的高度停下,幾欲再動,卻終也沒敢將手摁下去。

    看着老孃這一副慘兮兮的模樣,劉盈心中,也是頓時涌上一抹愧欠之意······

    強自收拾好心情,就見劉盈稍擠出一抹笑容,試着安慰起呂雉近乎崩潰的情緒來。

    “母后不必過憂。”

    “方纔,太醫令不言:兒只折一肋,但好生修養,便絕無大礙?”

    卻見呂雉聽聞此言,掌控淚水的閥門應聲又被開大了些。

    “莫言一肋,便是一發、一皮,亦乃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見吾兒苦痛而無能助,母親,又怎麼能不痛心~”

    滿是悲痛的說着,呂雉更是不住捶打起自己的胸口,先前那低沉的啜泣,也已是有了些轉變爲嚎啕大哭的趨勢。

    見此,劉盈心中頓感百味雜陳,也終是不得不強自一笑,撐着胳膊,欲稍直起身。

    “萬莫挪動!”

    不料劉盈剛將右肘撐住,便被呂雉手足無措的輕摁住劉盈的肩膀,似是又急的想發力,又不敢亂髮力般,親手摁躺了回去。

    “吾兒萬莫多思,只好生歇養便是。”

    “待日後,母親可還等着吾兒娶妻、生子,親懷皇孫,以供母親享兒孫繞膝之樂呢······”

    嘴上說着,呂雉方纔平靜下來的情緒,又是隱隱有些激動起來,熱淚再次從眼眶滑落。

    見此,劉盈也終是放棄了掙扎,乖巧地躺會軟榻之上,抿起微有些泛白的嘴脣,對呂雉稍一笑。

    “臨行之時,舅父便曾再三戒兒:此行或有變,當謹而慎之。”

    “然兒······”

    說到這裏,劉盈悄然一止話頭,眼神朝長樂宮的方向一瞟,旋即尷尬一笑。

    “兒未曾想,竟真有如此膽魄······”

    待老孃面帶哀愁的輕抓起自己的手,劉盈便又是一笑,望向仍跪伏於殿內的呂釋之,以及那名南軍將官。。

    “此行,舅父已是使命畢盡,全校尉,亦未曾擅離職守。”

    “乃兒大意,方有此失。”

    “還望母后萬莫過責於舅父、全校尉。”

    “若不然,兒還當自愧更甚······”

    聽着劉盈稍有些費力的側過頭,仍不忘爲舅父呂釋之,以及南軍甲部校尉全旭開脫,呂雉只流着淚連連點頭。

    “好,都好。”

    “只要吾兒無恙,怎都好······”

    見老孃的情緒稍穩定了些,劉盈也是稍一思慮,便又望向呂雉。

    “再有,便乃此番,兒遇刺一事······”

    “長陵田氏屯糧居奇,哄擡糧價,兒本欲懲治,又苦無罪名······”

    見劉盈還有心思想這些,呂雉只滿是哀愁的一閉眼,從軟榻前直起身,將劉盈又摁躺了回去。

    “首此重創,吾兒便好生歇養。”

    “其餘之事,皆有母后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