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 第0115章 太子看的,比我們遠多了
    “太子,果真是這般說的?”

    未央宮,宣室殿。

    聽着兄長呂釋之複述着兒子劉盈的話語,呂雉不由稍有些困惑的皺起眉。

    “這少府陽城延,打自受命督建長樂、未央兩宮時起,便同酇侯往來密切,此乃長安人盡皆知之事啊?”

    “太子何以出吾呂氏之私糧,以供少府官奴所用?”

    “此非平白使少府、酇侯二人生了嫌隙?”

    聽聞呂雉此問,呂釋之也不由稍苦了臉色。

    “臣亦不知啊······”

    “就說是前些時日,蕭相遣人往告少府,言國庫糧草無多,實無力供給少府官奴所用。”

    “少府又前去同家上一說,家上便修書一封,令臣撥糧以供少府。”

    “這一撥,可就是三萬石吶······”

    說着,呂釋之不忘流露出些許心疼的神情。

    ——不說別的地方,就說長安現如今,粟米一石,可都直奔二千錢去了!

    就這,還是秋收剛過,百姓家中多有存糧,才使糧價稍平落了些。

    要是擱春-夏之際,一石粟米在長安,起碼能賣三千錢以上!

    就這,還有價無市!

    還得跟別人競價去搶!

    結果劉盈可倒好,一開口就是糧米三萬石,換算成春-夏之際的市價,起碼能值一萬萬錢······

    “還請皇后修書一封,於家上稍行勸阻纔是啊。”

    “這些米糧,乃酈侯今歲全年之租稅,今雖調以爲家上所有,然亦不可如此揮霍無度,徒用於無啊?”

    說着,呂釋之不由話頭一滯,稍有些委屈的低下了頭。

    但即便呂釋之沒說,那句被呂釋之咽回肚子裏的話,呂雉也想到了個大概。

    ——呂氏好不容易湊出來,給太子拿去修渠的糧食,不能這麼平白便宜了外人吧······

    想到這裏,呂雉也不由暗自稍嘆口氣,隱隱有些鬱悶起來。

    要說呂釋之這算盤,打的也不算不合理。

    這事兒放誰身上,心裏都必然會有不痛快。

    可不知爲何,呂雉心中,還是涌上了一抹說不清來由,道不清原因的涼意。

    “吾兒,終乃姓劉,不氏呂啊······”

    “呂氏一門,終不過以吾兒,視之以爲平步登雲之階······”

    暗自發出一聲感嘆,呂雉便稍待鬱色的擡起頭,再度望向呂釋之時,目光中那麼親和,竟也隱隱稍退去了些。

    “除此,太子可還說了什麼?”

    聽出呂雉悄然冷漠下去的語調,呂釋之心下不由一驚,卻也沒顧得上細想。

    只稍一思慮,便見呂釋之遲疑的搖了搖頭。

    “未曾。”

    “往旬月,家上皆於鄭國渠南數百步,同少府,及水工匠人同住。”

    “臣則於蓮勺,奉家上之令,親監此番,皇后調與家上之糧米十數萬石。”

    “家上修書以告臣者,只言撥糧三萬石於少府,除此,並無他言吶?”

    言罷,呂釋之又是一陣苦思,終是猛然想起什麼般擡起頭。

    “倒是臣臨行之時,偶聞蓮勺縣衙之官吏,提及家上面會少府一事。”

    “似是言,家上謂少府曰:蕭相同少府私交甚篤,怎今少府有難,蕭相反拒不相助?”

    “此事,蓮勺官道可謂議論紛紛,地方官吏多言蕭相此番,或是又欲自污,以保全自身於家上當面?”

    聽聞呂釋之先前那番話,呂雉本還滿帶着困惑,待呂釋之道出後面這一樁,呂雉才重視若有所思的低下頭,陷入了短暫的思慮之中。

    而在呂雉暗自思慮之際,呂釋之也試探着,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皇后以爲此番,家上調私糧以供少府官奴,莫非是欲恩攏少府,以爲日後籌謀?”

    語氣稍有些遲疑的發出此問,呂釋之面上憂慮也不由稍退去了些。

    “若果真如此,那便是調此糧米三萬石,或亦無不可啊?”

    “雖說少府陽城延,本乃軍匠出身,又無高爵,然再如何,也終歸是當朝九卿,手握內帑大權。”

    “得此人之友善,日後於家上,亦或大有裨益?”

    說着,就連呂釋之神情中,那抹肉眼可見的心痛,都不由稍緩解了些。

    似乎在呂釋之看來,如果能用着三萬石糧食,就讓劉盈爭取到少府陽城延的支持,那也還算划得來,起碼不算虧。

    卻見呂雉聞言,只溫笑着輕搖了搖頭,心中那抹若有似無的涼意,不由又深了些。

    “唉······”

    “兄長啊兄長······”

    “若非兄長如此短視,呂氏又男丁不豐,今時今日,又何須吾一介婦道人家,於宮內宮外操勞籌謀······”

    心中苦嘆着搖了搖頭,這一番稍待抱怨的牢騷,終還是沒被呂雉道出口。

    只見呂雉強自打起精神從軟榻上直起身,面帶笑意的走上前,若有所思的望向北方。

    ——百十里外,劉盈正親臨其所,監修鄭國渠的方向。

    “少府雖出身軍匠,又無高爵,然亦乃柱國大臣;雖其尚未得封爲侯,亦乃欲封,而無功可封。”

    “待時機成熟,少府立得些許功勳,陛下再尋一由頭,少府封侯一事,亦不過早晚。”

    “然今,陛下尚安在,自輪不到太子越俎代庖,布恩、威於少府。”

    “此等道理,太子自當也是明白······”

    聽聞此言,呂釋之稍一思慮,也不由面單贊同的一拱手,便是認可呂雉的說法。

    但很快,呂釋之面容之上,又再度涌現出先前那抹困惑不已的神情。

    “既非恩攏,家上此舉何意?”

    “莫不家上欲以此,以彰寬仁之風,取信於百官功侯,爲來日籌謀?”

    “亦或以此示之於陛下,以彰家上視修渠事者甚,暗使陛下絕易儲之念?”

    聽聞呂釋之這接連兩問,呂雉不由面帶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着呂釋之那明明關切無比,又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到嘴邊的那句‘兄長怎麼還沒太子看得通透’,呂雉卻怎麼都覺得說不出口。

    最終,呂雉終還是搖頭一笑,溫顏擡起頭,望向眼前的兄長呂釋之。

    “只怕是太子,比兄長所料瞧的更遠些、更深些······”

    見呂釋之不出意料的露出一個更加疑惑的神情,呂雉終是放棄了最後一絲僥倖,悠然一聲長嘆,順勢從座位上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