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芳華又是千嬌百寵着長大的少女,穿着時下最流行的廣袖流仙裙,簡單的一支烏木釵將烏絲綰在腦後,漏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眼簾雖然睏倦的耷拉着,但是卻掩蓋不住眸中的流光溢彩。

    “我聽說,爹爹今日卯時才從宮裏回來?”少女,也就是李桃坐在椅子上打了一個哈欠,漫不經心的問道。

    “宮裏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完,所以晚回來了一會兒,聽管家說你來找過爹爹好幾次,可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嗎?”李若甫一邊將長備在自己書房裏的披風拿給李桃,一邊問道。

    “大楚決定求和?”李桃從來都不是一個拐彎抹角的性子,所以在聽到李若甫開口詢問的時候,便直接問道。

    後者顯然猜到了她這番的來意,在聽到她這麼問之後,也不覺得驚訝,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李若甫緩緩的和李桃開始解釋朝廷此番的用意。

    對上唯一的女兒,李若甫是沒有任何的法子的。又因爲她從小便身體不太好,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自己的小院子裏休息,所以這麼多年以來,不論他在外面如何的左右逢源,在面對李桃的時候,總是不忍心看到對方失望,更加不想去欺騙,讓父女之間的感情少了幾分單純卻多了算計。

    李若甫想着李桃常年待在深閨,對當前兩國的局勢以及朝堂上的局勢可能不甚明瞭,所以便詳細的向她解釋了一番朝廷此舉的用意。

    “所以,郭康郭大人會在三日後的晚間出發暗中帶兵北上?”李桃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漫不經心的問道。

    雖說昨天睡得挺早,可是今早起的也早,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又有些困了。

    李若甫看她又打了一個哈欠,忍不住開始心疼:“郭大人會北上的,丫頭你儘管放心,有爹爹在,北涼那些人不會威脅到平陽城的,乖,快回去再休息一會兒吧。”

    成功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李桃也沒有再多留,順着李若甫的意思便離開了書房。

    三日後,相府聽蘭小院內的一衆下人發現,今日的小姐比往常睡得更加早了,申時剛過,便已然入睡。

    院裏的衆人只得放輕了腳步,生怕吵醒了這位主子,安靜的聽蘭院完全看不出即將迎來的疾風驟雨。

    同一時間,大楚北上的軍隊當中,出現了一道瘦小的身影,這人被攔下來也不慌張,只是說手裏有能夠大勝北涼的法子。

    這人雖然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但是卻言之鑿鑿,神情嚴肅完全看不出來捉弄人的意思,將人攔下來的士兵一時之間倒也拿不定主意他說的是真是假,最後還是旁邊的人在他的耳邊耳語了一番之後,才差了人進去傳了消息。

    沒多久,一位身着鎧甲的中年人便出現在衆人面前。

    “許大人。”兩旁的守衛問好之後將這人的來意再次稟明。

    那位許大人一雙褐色的瞳子裏閃過一絲凌然的殺意,但開口的時候卻並未展現出半分的不同,看着這人的樣子倒是頗有幾分鄰家長輩的意思:“你說你有大勝北涼的法子?”

    “不錯。”

    “來人,將人給我拿下!”在場的人誰都沒有想到在看到他點頭之後,許明德二話不說吩咐兩旁的士兵將人拿下,兩旁的士兵雖然疑慮,但是也乖乖的照做了。

    許明德原本以爲對方會反抗,倒是沒有想到這人只是乖乖的跟着走了,看着一行人走遠的背影,他不由得眉頭緊鎖。

    此次北上除了朝廷當中參與此事的幾人,就只有駐紮京城北邊的這一支軍隊知道,軍隊的人被下了死命令,絕對不能將這件事情透漏出去半分,朝廷當中參與此事的人更是不可能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可是現如今,這個年輕人不止找到了這裏,還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

    在如今這樣的關頭,他實在不能不多想。

    可是這人……

    從方纔的反應來看,這人倒不像是北涼的人,如果真的是北涼的暗探,那麼在被抓起來的時候應該不會有閒心情睏倦的打哈欠。

    可是如今的形勢,卻讓他不能鬆懈下來,只能先將人看管起來再說。

    入夜之後,大軍連夜北上,因着此番大軍是暗中北上,因此部隊行軍的過程當中繁雜的事情比較多,許明德連着忙活了好幾天纔將部隊中的大小事情拉進了正軌。

    等到他終於歇下來有空閒時間的時候,纔想起來出發當天自己差人關押起來的“細作”。

    ……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大軍中途修整的間隙,許明德打算去會一會這自稱能大敗北涼軍的人,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等到他走到關押人的地方,卻發現一衆將士聚在一起,時不時的還發出一兩聲此起彼伏感嘆的聲音。

    在聽到這聲嚴厲的呵斥聲,圍在一起的衆人紛紛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待看到一臉不悅的許明德之後,衆人趕忙慌亂的整隊、問好,許明德這纔看清楚了方纔被圍在中間的人。

    不是那日關押起來的“細作”,又是誰?

    “許大人。”那小子見他看過去,竟然面容帶笑的衝他問好?

    軍中他下令看守起來的人,現在閒散的坐在那裏,即使許明德再怎麼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生氣,卻也忍不住火大。

    “許大人。”許明德將面前的一衆將士一一掃視過去,衆人低頭,不敢直視許明德嚴厲的目光。

    “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手指着面前還坐在那裏的“細作”,許明德語氣不善的問道。

    對上許明德的問話,方纔圍在一起的衆人眼神左右飄忽,這位許大人雖然說一直在朝廷當中任文職,可是都是常年駐軍在平陽的,這位許大人治下不講情面的事情就算沒有親身經歷,總也有幾分耳聞的。

    “你來說!”最後,還是許明德直接點了一個距離自己最近的人,被點到的人一時慌亂,竟然“砰”的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開始認錯:“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許大人就別爲難他一個小卒了,有什麼問題我來替他回答您。”一直盤着腿坐在那裏安安靜靜圍觀這一切的“細作”打了一個哈欠,撐着一隻手從地上站了起來,慢慢悠悠的走到人前。

    “是我看着這些人身體一個個的或多或少都有一點問題,閒着沒事幫他們扎幾針,他們也沒放鬆看管,您大可以放心。”說着,這人還揚了揚自己手上拿着的東西。

    許明德這纔看到他手裏拿着的行鍼袋。

    許明德看向一旁安靜的衆人,被他注視到的人硬着頭皮說了一句:“大人,木兆先生真的只是幫我們紮了個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