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姜慎沉思,成觀繼續提議,“這樣一來,謝辭身邊的那個女人就撇清不了干係,再扇點風點把火,那些想扶持謝辭的老骨頭也得掂量掂量。”
他覺得這個方法很是可行,可姜慎聽了搖頭否定了。
“無關痛癢。”姜慎捻了捻指尖,“不能一擊致命,就會淪爲跳樑小醜,薛簡良今兒鬧的這一出。”
說到這裏姜慎忽然笑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對那些看不慣她的人來說,就因爲她憎惡謝辭,理所應當一切都是她授意的。
成觀嘆了一口氣,“我們查到的事真的不告訴家主嗎?”
“告訴了又有什麼用?”姜慎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緒,“暫且不要打草驚蛇,魔族選擇在這個時候來,如果不是衝着天洗池,便是想借天洗池做文章。”
姜慎手靠在軟椅的扶手上,“荒蠻之地,上不得檯面,能無聲無息混進來,定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有時你以爲的敵人恰恰會成爲最大的助力,荒蠻之地,上不得檯面,能無聲無息混進來,定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在把這些人揪出來之前不要輕舉妄動。”姜姜慎疲憊地擺了擺手,”好好敲打敲打施家那小子,在進天洗池前我不希望再橫生枝節。”
太鄴可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屬下明白該怎麼做。”成觀退了下去。
待成觀剛剛走出院子,就與剛來的慕傾燃擦肩而過。
姜慎用手輕輕撐着頭,沉思的眼神在看到慕傾燃時柔和了下來。
她招了招手,讓慕傾燃坐下。
“我找你來是爲了天洗池的事。”姜慎望着坐得端正的慕傾燃,“我不打算帶秋靈去了。”
慕傾燃雙手交握放在身前,“是因爲今日秋靈去找了謝辭嗎?”
姜慎眼含欣慰,“你現在看事情倒不像以前那樣簡單了,秋靈雖然驕縱了些,但到底年紀小,我擔心會被謝辭利用。”
“可天洗池歷練對秋靈來說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姜慎搖頭,“謝辭清楚太鄴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當初拒絕裁決司邀約,可現在卻改變了主意,必有所圖,他來太鄴的目的不會那麼簡單。”
“既然謝辭有所圖謀,不如將計就計。”慕傾燃低頭看着指節被自己捏得微微泛白,鬆開了手,“他來太鄴如果不是爲了天洗池,那隻能是爲了報仇,他接近秋靈,我們便可以以此爲引,引君入甕。”
姜慎深深看了慕傾燃一眼,“這件事不能把他們牽扯進來。”
“是娘把他們保護得太好了。”慕傾燃再開口語氣中便帶了刺。
姜慎漸冷的眼神帶上了薄怒,“我從小到大教過你多少次,你是兄長,做什麼事都不能不顧弟弟妹妹的安危,萬一出了意外呢?萬一謝辭借秋靈找到了宸兒,就是將他們置於險境,他們承受得起嗎?”
慕傾燃猛然起身,在魔域裏任人宰割的場景歷歷在目,“那娘就沒有擔心過我是否承受得起?就不怕我會死在謝辭手裏?”
姜慎眼神已由原來的生氣轉變成了不可置信。
“傾燃!”
姜慎看着慕傾燃消失在視野中,不知什麼時候,他們間好像已經生出了似有似無隔閡。
有極短的一瞬間,忽然從腳底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姜慎眼底清明,起身攏好衣袖從容往外走去。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有任何意外。
姜慎一路走向會客廳,路上的守衛已經盡數安排好,到會客廳時,已有人候在那裏。
“阿慎。”薛簡良看見姜慎眼神亮了起來,不過在對上對方冷下的臉色時改了口,“慕夫人。”
姜慎立在門口開門見山表面了自己的不滿,“爲何針對謝辭?”
周圍都是她的人,完全不用顧忌太多。
薛簡良走向姜慎,“慕夫人,我只是看不慣慕子霽過河拆橋,當初若不是你和姜老先生,慕子霽他如何能活到今日,又如何能坐上家主的位置?”
姜慎退了兩步,目光藏着幾分銳利。
姜慎的疏離讓薛簡良不禁流露出幾分苦澀,“慕子霽當初是怎麼護着謝家那個女人的,你沒忘記吧,當初他那般對你,現在以爲自己實力已成氣候,不需要你的助力,便想將謝辭名正言順接回來,他可曾有考慮過你半分?”
“當真只是如此?”姜慎凝視薛簡良的眼神沒有一點動容。
“我也是爲你着想,謝辭若是真的回了太鄴,必會威脅到二位公子,謝辭的身世被揭曉,對你有利無害。”
“爲我着想,那爲何應允薛瑤與謝辭的婚事?”
薛簡良頓了片刻,眼神落在遠處,一片風平浪靜,他明白姜慎會來見自己,絕對會處理好一切,“薛瑤無關緊要,資質平庸,血脈不純,不過是看她有幾分聰明,平日做事也算得體,應了她所願也無傷大雅,左右薛家不可能留給她,謝辭也能在掌控中。”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也能幫到你。”
姜慎神色不變,話卻越來越銳利,“薛簡良,我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這種情深義重把戲對我沒用,無論你的目的是什麼,最好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做一些無謂的事。”
“你是擔心他們認爲我是被你授意?”薛簡良眼中的光黯了下去,“爲了一個對你毫無情分的慕子霽,你甘願委曲求全,可這麼多年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好奇謝辭是怎麼兩度從太鄴逃走的嗎?”
姜慎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緒。
她緩緩說道:“薛簡良,在太鄴,我是主,你是客,有些話能不能說,有些事能不能,希望你心中有分寸。”
天色漸暗,門口鑲嵌着晶石的燈在靈力的作用下亮了起來,姜慎望着昏黃溫馨的光亮,總覺得刺目。
姜慎擺明態度變徑直離開,薛簡良幽然嘆息一聲,斜目暼了一眼地上形單影隻的影子,也離開了。
影子落在微風輕撫下搖曳着的竹林上,風止,立在角落的守衛步入了竹林。
早就候在那裏的黑衣少年恭敬地行了一禮,“君上。”
“有意思。”重雲擡擡手,回頭看着薛簡良離開的身影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