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林菀又和爺爺揣着錢來到了鎮上。
買牛車這件事，肯定還是要爺爺來，他年紀大見多識廣，懂得也多。
畢竟林菀自己以前也沒近距離接觸過牛，對它也不瞭解，不會挑選。
在村子門口那大榕樹下坐着嘮嗑的人，就看這林家人這些天幾乎天天往鎮上跑。
整天大包小包的，看得人心裏泛酸，彷彿剛恰了一顆新鮮檸檬。
這老林家真是有錢了啊！
以前沒錢的時候八百輩子不出門一次，這有錢了就天天去，不知道又去買什麼了，早晚把家底敗光。
之前和林家有矛盾的張老太太恨恨地朝他們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心底如是地想着。
林家人對她們的心思全然不知，就算是知道了也無所謂。
用奶奶的話來說，這就是一羣犯了紅眼兒病的人，咱們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管他們呢！
來到牛市，一股臭味兒瞬間襲來，林菀的呼吸不由得一窒，這牛市裏牛屎也太多了吧！
每頭牛後面都一坨坨的，有些還是新鮮的冒着熱氣。
儘管牛喫的只是草，這些糞便都是很好的肥料，林菀還是嫌棄的不行。
這也就是林菀沒有看到，但凡村子裏家裏有牛的人家，牽着牛出門的時候，牛拉到外面都是要把糞便撿回家的。
就連他爹林老二趕牛車也是如此，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此時林菀皺着小鼻子，畢竟還要買牛，她只得把視線放到上面，只看牛上半身上。
牛市的牛不算特別多，到底只是一個小鎮，鎮上只有兩家專門賣牛的。
還有一些是家裏可能急用錢，把牛拉出來賣了的。
林菀跟在爺爺身後，看着爺爺在每個牛身上都看看摸摸的，眼睛都彷彿冒着光。
她覺得這架勢都不像是在挑牛了，反倒是挑什麼心愛的東西。
歸根究底還是因爲她一個現代人無法理解古代人對牛的喜歡，牛的重要性。
“爺爺，這牛要怎麼挑啊，我怎麼看不出來啥區別呢？”
她確實很好奇啊，林菀自己跟着爺爺一起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麼大的區別，只除了牛的個頭大小，難道越大的越好嗎？
說到牛，爺爺瞬間來勁兒了，這可是他擅長的！
他摸了摸黃牛的腦殼，緩緩說道：“你們這羣小娃娃當然不懂了，這挑牛啊，有幾個要看的地方，只要都沒問題就可以買。”
“這一看精神狀態，健康的牛精神飽滿、站立自然、步態平穩、反應敏捷、奔跑有力；
這二看它的皮毛，健康牛的皮毛整齊、光滑、明亮；
這三看看的是眼睛，健康的牛眼睛明亮有神，轉動靈活，眼角沒有眼屎和淚斑；
這四看啊，看的就是嘴型了，嘴短而圓、大而齊、口叉深、下頜寬而薄、上下頜相對整齊的牛，比較容易飼養；
這五看看的是脖頸，一般好的牛的脖頸長粗適中、皮膚皺褶多且深，與頭部、前驅連接處結實有力；
這六看看的就是耳鼻了，耳朵大而薄，耳根厚而硬，雙耳距離寬，鼻鏡溼潤有小水珠，鼻孔大，同時無濃稠鼻涕。”
她按照爺爺的說法，最終挑了路邊的一頭牛，這頭牛旁邊站着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
他穿着比較普通，面帶愁容，時不時地摸着那頭牛的毛髮，看起來應該是家裏需要錢纔來賣牛的。
“爺爺你看，這頭牛怎麼樣？”林菀沒發現她說完這句話，身後賣牛的兩個牙人瞪了她一眼。
他們這裏這麼多牛又不是沒有好的，偏偏去看人家的牛。
而那個男孩子則有些激動，一時間不知道作何表情。
爺爺揹着手走了過來，繞着牛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不錯，菀菀很厲害啊，聽一下就會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教出來的！”林菀微微昂着頭，露出一副小得意的表情。
把爺爺逗得眉開眼笑，他似是不習慣在外露出這種大幅度的表情，只笑了一瞬便收斂起笑容。
他看向那個十幾歲的男孩子，“這牛怎麼賣的啊？”
男孩子激動地語無倫次，這還是今天第一個來問價錢的人。
他絞盡腦汁想着詞彙來推銷自己的牛，但是大腦卻一片空白。
“我的牛賣的很便宜的！只要十兩銀子就可以，這頭牛今年已經兩歲了，完全可以開始犁地了，它也沒有生過病，很健康，很好養活的！”
這話其實不用說，爺爺也能看出這頭牛大致的歲數。
它被養的油光水滑的，盤靚條順，性格也溫順的很，看起來被照顧的很好，想來這家人應該蠻愛惜它的。
他點點頭，拍了拍牛的身子，“行，就它了。”
聽到這話旁邊的兩個賣牛的牙人不高興了，連忙跑過來，笑呵呵的說道：
“這位大爺，您也可以來瞧瞧我們的牛，看您之前說的頭頭是道的，想必也是個行家。”
旁邊的牙人跟着豎起一個大拇指，接着說道：“我們的牛有很多比這個要好的，您可以來看看，價錢嘛，咱們也是商量着來的，公道得很。”
男孩子一看這給娘抓藥治病的錢馬上要飛了，急得臉紅脖子粗。
他有些手足無措，“我的這頭牛很好的，您再仔細看看，我每天都有精心照料它，您......”
爺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就這個了。”
眼看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兩個牙人惡狠狠得瞪了男孩子一眼。
把他看的有些緊張，不過他也沒有後退一步，梗着脖子站在那裏。
“行了，走吧，咱們去寫個文書。”
牛的買賣都要去官府寫文書備案的，而且牛是不允許亂殺的。
就算是意外死了病死了也都要來官府報備一下，有專人來檢查。
幾個人按好手印後，這頭牛就徹底屬於老林家了。
看着男孩子一步三回頭的，眼裏滿滿的都是不捨，林菀有些失笑，笑着笑着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他這是把牛當成夥伴了，當成了家裏的一份子。
就像現代很多人把寵物貓、寵物狗當成家庭成員一樣。
林菀雖然沒有養過，但是理解，她在心裏暗道：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照顧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