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宋皇家發行商 >第82章:南北之爭
    上午的時光過去地很快,喫過午飯之後,一個年輕人來到了東宮之外,相比較於孫復而言,他年輕地過頭了。

    此人便是呂公著,呂公著生於真宗天禧二年(1018年),字晦叔,行十六,也就是在整個呂氏家族中排行第十六,呂公弼之弟也。

    因爲呂夷簡身居高位,所以呂公著少時以恩補奉禮郎,顯然這只不過是一個虛職罷了。

    依照宋朝恩蔭的泛濫,同一個恩蔭的職位,有三四個人辦事,根本沒有實權可言。當然,若是他不願意學習,憑藉這個虛職,喫國家飯,靠着老爹的臉面,還是能夠快活一生的。

    只不過呂公著從小好學,以至廢寢忘食。父親呂夷簡對他器重驚異,說:“今後必定爲王公輔臣。”

    這句話從說出來並傳開,就相當於呂夷簡自己爲這個兒子背書。如今呂夷簡拼着不要老臉,也要舉薦呂公著爲太子之師,算是推了呂公著最後一把。

    值得一提的,是呂公著身上其實有進士身份,在慶曆二年,也就是前年的時候登進士第,但是因爲宋朝官吏太多,根本沒有等到做官的機會。

    這裏盪開一筆,在慶曆二年,除卻呂公著中進士之外,還有王安石、王硅、韓絳、蘇頌、傅堯俞、呂夏卿等亦於是年及第,是年科舉號爲得人。在二十年之後,這批人將在官場掀起一場風暴,影響着整個宋朝的命運。

    而現在身居高位的如范仲淹,韓琦等人,差不多是1024年或是1027年科舉的進士。

    由此我們也不難得出結論,宋朝官員哪怕是這些最頂級的人才,從起步一直到高點,也差不多要花將近二十年時間。至於水平一般或是難遇伯樂的,也就是到中層退休而已。

    趙昕記得呂公著這個名字,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他與其父夷簡,皆是北宋一代名相,哪怕是宰相之列,也非尋常宰相可比,朱熹直言:“宋興以來,大臣以三公平章軍國者四人,二人出公家。”此二人實公著與其父夷簡,時議榮之。

    平章軍國重事,某種程度上而言,相當於獨相,無論政治財政軍事,都可以插手,反正屬於軍國重事,權力高度集中。

    權力如此集中的職位,自然不會輕易授予,整個北宋一共就四人,呂夷簡,呂公著皆位列其中。

    不過我們必須要承認,在北宋時期,這個位置一般是養老的,像呂夷簡呂公著都是在致仕的前一年得到這個職位,更像是爲了凸顯他們的地位而專設此職。

    而到了南宋時期,韓侂冑賈似道等權臣都擔任過這個職位,已經成爲實權職位。

    對於呂公著,趙昕對其期待自然是要比孫復高的。但是因爲其尚未經歷官場歷練,水平究竟如何,趙昕還是心存憂慮的,是以這次便專門出題考一考這位未來的名相。

    至於題目,則是論述南北之爭。

    北宋的南北之爭極其嚴重,只不過這一對矛盾在後世教科書中,因爲國家安定而被刻意淡化抹除,只有少數專業學者或是鑽研地比較深的人瞭解一些,絕大多數人即便是明白,也不過是隻字片語而已。

    小孩沒娘,說來話長。說到北宋的南北之爭,就要從源頭說起。

    衆所周知,宋太祖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繼承的是後周的政治制度,所任用的也都是後周的官吏,如範質等人。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北方人。

    在統一天下的過程中,宋太祖和北方功臣集團私底下有過約定,“南人不得爲相。”有說法是宋太祖在政事堂專門設置有碑文,但說法來自北人筆記,可靠性存疑,大概率是口頭承諾。

    這一條有些類似於漢高祖劉邦當年和武將軍功集團作出的白馬之盟,“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若無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誅之。”

    白馬之盟在劉邦死後,呂后就讓自己的幾個兄弟爲王,劉氏不得爲王的盟約被突破。而後晁錯賣爵實邊,更是打破非有功不得爲侯的盟約。

    晁錯之死其實比較複雜,雖然目的是爲了加強皇權,但他卻得罪了整個功臣集團,不能夠把罪過全部推在漢景帝一個人身上。漢景帝要平七國之亂,必須藉助功臣集團的力量,只能夠犧牲掉晁錯了。只不過腰斬棄市還是過於讓人心寒。

    說回來,隨着宋朝逐漸平定南方,南方各個朝廷的降臣先後進入朝廷,太祖時期還維持着宰相盡北人的格局,在太宗時期已經被破壞,但是這個時候宰相也基本上是北方人,只有一兩個例外而已。

    變化主要在真宗時期,南方人不得爲相這一點被完全突破,儘管北方人依舊佔據着政局優勢,但是如王欽若等南方人也先後進入執政之位。

    南方羣體的擴張,引起北方羣體的不滿,真宗時最激烈的衝突,莫過於澶淵之盟時的遷都之議。

    參知政事王欽若是江南人,主張遷都金陵。樞密副使陳堯叟是四川人,提議遷都成都。寇準自己是北方人,力主親征北伐。

    南北之爭已經在事實上影響到國家大政方針,影響到整個國家利益。澶淵之盟后王欽若說寇準是將真宗視爲賭注,來滿足自己的慾望,寇準因此被貶,成語孤注一擲便是出自此處。

    接下來天書下降等一系列事情,都可以視爲南方人爲了爭奪權力而與北方人的鬥爭。因爲渠道不正常,所以南方士人的名聲不怎麼好。

    相比較於這些政治事件,有一個大勢是無法忽視的,那就是宋朝經濟南強北弱,有錢也就意味着能夠將更多的資源放在學習上面。

    南北之爭最大的交鋒其實是在於科舉上的比拼。

    太祖時期科舉次數雖然多,一次不過二三十人,太宗時期大幅增加科舉錄取人數,擴張至五六百人,根據比例來看,南北大概是六比四的樣子。

    北方人在考場上比不過,便憑藉着權勢強行黜落南方士人。比較著名的,有宋白三次黜落陳彭年,等到南方人知貢舉的時候才中進士。又比如1015年的科舉,擬在蔡齊(山東人)和蕭貫(江西人)兩人中挑選狀元之時,寇準對真宗說,蕭貫是“南方下國之人,不宜魁多士。”

    太宗在位時,具體是992年,就有南方人提出要實行科舉糊名制度,防止北方考官看見舉子名字就刷落。糊名制度一直延續到後世,爲什麼將名字寫在試卷側邊,就是爲了遮擋,也就是糊名之用。

    (ps.寫了很多,並不是挑撥南北對立,而是陳述客觀事實。比如我寫了寇準主張親征,又寫了他反對南方人當狀元。人本來就是複雜的,如果你非要站隊謾罵的話,除了證明你天真之外,什麼也證明不了。能夠看到這裏的讀者應該沒有那種人,但是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先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