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成績是得考得多好？
這是衆人心裏一同閃過的疑惑。
唐木德想到了訂婚宴上陸老爺子的要求，爲牧沉沉說話，“看，你上次刁難小牧，說她成績不好，這不，人家就努力學習，拿出成績了，小牧啊，你說說看，這次考了多少？”
牧沉沉一臉的驕傲，“考了全校前一百名呢！”
前一百名，很厲害嗎？
衆人交換了眼神，面面相覷。
牧沉沉那種自信，那種閃耀在眼睛裏的驕傲，以及一副我很優秀我很棒但我得低調的表情，令在場所有心裏產生懷疑的人，都懷疑起自己了。
難道是時代變了，他們老了，觀念不一樣了？
包括陸老爺子，也是狐疑地接過成績單，看着上面鮮紅的成績排名，問道：“你說考了多少？”
“第一百名，陸爺爺，我這次考了第一百。”牧沉沉着重強調了好幾次，並且一副我很棒，快來誇我吧的表情。
唐木德不明所以，樂呵呵地說：“一百名呢，老陸，這孩子真不錯。”
“是啊是啊，一百名，挺不錯的了。”幾個德高望重的老資歷也在一旁附和着。
一時間茶室氣氛其樂融融，唯有安若素一臉不可置信，感覺自己走錯了片場。
她忍不住說了句：“第一百名很厲害嗎？”
陸老爺子被這一提醒，也咳了一聲，正色道：“如果沒記錯，你說過你想考全年級第一，這如今……”
“是啊！我是說要考全年級第一，這如今，成績已經到了第一百了呢！謹哥哥，你快告訴大家，我上次考試是多少名？”
牧沉沉一臉驕傲，並且看向了陸謹之，陸謹之摸了摸這個坐等表揚的小朋友的頭，溫聲道：“沉沉上學期期末，考了全年級倒數第一。”
他環顧四周，一一和衆人目光對視，彷彿怕在座任何一個人漏聽了這一句話，眼裏的縱容和寵溺可見一斑。
“這次，考了第一百名，沉沉的進步，很大。”陸謹之說完，牧沉沉就把頭點得像搗蒜，表情還是得意小孩的模樣。
“從倒數第一到第一百，進步很大呀！”唐木德總是一副彌勒佛的樣子，率先捧場，還用胳膊肘推了推陸老爺子，“這下你滿意了吧。”
衆人紛紛附和，畢竟都是老人，誰不喜歡這種討喜可愛的孩子，也是孩子，沒必要爲難。
“是啊，進步飛速。”
“老陸心裏一定很高興。”
“一百名不錯了，主要是學習態度。”
陸老爺子表情莫測，他高不高興沒人知道，安若素知道自己是很不高興。
牧沉沉這個學渣，太會混淆概念了。
明明重點應該是她倒數第一，結果被這麼一鬧，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她進步神速上面了。
以前以爲她蠢笨如豬，沒想到她居然還挺聰明。
“行了，收了吧，繼續努力。”陸老爺子擺擺手，便把成績單放了回去。
雖然他對牧沉沉不怎麼滿意，心裏仍舊有很大的成見，但牧沉沉這番態度不得不說，還是挺讓他心裏舒服。
“陸爺爺，這裏還有第二份禮物呢。”牧沉沉示意邊管家打開第二個盒子。
牧沉沉微笑道，“不錯，陸爺爺喜歡書法，向來喜歡收集硯臺，我便蒐集了四款小小的硯臺，送給陸爺爺，希望陸爺爺喜歡這份小小的禮物。”
陸老爺子一雙銳利的老眼緩緩掃過這四個硯臺，看石頭的品相與成色，他就能知道牧沉沉說的小小的硯臺，其實皆來自。
所謂四大名硯，分別是：端、歙、洮、澄。
端硯溫潤如玉，歙硯其質堅麗，另有淡綠色的洮河硯，鱔魚黃的澄泥硯，四方硯臺來自不同地域，但巧妙的是，這四方硯臺上選用的是梅蘭竹菊四君子的花紋，盛在同一個盒子裏，還有那麼一點相得益彰的妙趣。
再一上手，四方硯臺摸起來都手感細膩，雖然陸老爺子平生使用過的硯臺皆爲上品，但還是不得不說這次的硯臺品質在上品之上。
“還行，送到我書房去吧。”陸老爺子揮了揮手，邊管家眼裏浮起喜色，這是陸老先生願意收下它使用的意思了。
安若素眼裏也有妒忌，她給陸老爺子送的禮物也不是俗物，特意尋來了一顆長白山的千年老人蔘，價值比這幾塊破硯臺高多了，但陸老爺子就瞟了一眼，讓管家收到庫房去了。
她的千年人蔘還比不上這幾塊硯臺？
牧沉沉眉開眼笑，“陸爺爺，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哦？”才送完禮物，就要提條件，賣了個乖，就要得便宜，陸老爺子臉色可不好看了。
“素問您書法造詣爐火純青，既然我送了新硯臺，不如試試我的硯臺，也順便賜一副墨寶給我？”牧沉沉看似是請求，其實馬屁還真拍到位了。
陸老爺子酷愛書法，只有少數人知道，但凡酷愛書法的人，那書法癮上來，書房裏的字畫條幅可是一張一張的。
牧沉沉送硯臺是拍馬屁，但變着法子誇陸老爺子書法造詣，又求墨寶，這纔是真的讓陸老爺子心裏很飄飄然。
唐木德一拍手，“好哇，小牧丫頭說到點子上了，走，老陸，好幾年沒見你寫字，不知道有沒有精益。”
陸老爺子臉上倒矜持，只是說話的那股子語氣，透露了他的真實想法，“精益談不上，也就馬馬虎虎吧。”
“那想必是很有精益了，”多年老友，怎不知他嘴上謙虛實則驕傲，唐木德連忙擡高氣氛，衆人你推我我推你，一齊移步了書房。
牧沉沉親自爲陸老爺子開硯臺研磨，那一板一眼，還挺有模有樣。
陸老爺子心知牧沉沉以前從來不擅此道，因此倒也明白牧沉沉提前有過準備，那心裏的虛榮又高了一點。
畢竟是八十大壽，又是老壽星，幾個老友擅長書法的，都提筆贈字，唐木德左右開弓，也寫了四個大字：延年益壽。
“如何，老傢伙？”
唐木德寫完，頗爲自得。
陸老爺子卻搖頭，“你這個壽字落筆還是露了怯，我且寫一個，你看着。”
他提起筆，剛要落下，突然扭頭，對牧沉沉說：“這個字，是贈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