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JOJO]不想當炮灰 > 第 65 章 第 65 章
    我知道,是這具身體拋下我先一步走向死亡了。

    “沒關係的,卡茲。”我很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但看卡茲的反應,大概是很難看吧,可這時候我不想再去安慰他了,“你看,我現在不還活的好好的嗎?”

    我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拘謹地並起雙腿,或許我沒有自己想象地那麼豁達,正如我還是沒能忍住向布加拉提傾訴自己的恐懼,人一心求死的時候無怨無悔,但被迫接受的時候又會貪戀生命。

    紫發男人似乎也看出我的心情低落,他嘆了口氣,主動蹲下身子,他太高了,就算我坐在椅子上垂着頭,現在他也能看到我的神色了:“算了,先回去。”

    然而他卻拉着我的手走向樓頂。

    天台上,卡茲撕掉上衣,從後背生出翅膀,也不管會不會讓別人看見,直接帶着我回到了荒木莊。踏上院子裏的土地時,我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

    我還應該住在這裏嗎?是不是還是離開比較好呢?

    怕卡茲看出我在想什麼,我立刻說道:“讓我回自己的房間一個人呆一會兒吧。”

    大概是他以爲我在因爲“無痛症”的事情傷心,什麼也沒說就點頭同意了,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晚上他們有叫我來喫完飯,但是我一點胃口都沒有,只大聲說了一句“我不餓”之後就摔進被子裏矇住了腦袋。

    仔細辨認了一下外面的聲音,沒有任何上樓的聲響,我在內心鬆了口氣,不想費精力去應付應該已經知道我身體出了什麼問題的他們。

    現在離開這裏,我又能去哪兒呢?

    父母留下來的小公寓應該是最好的去處了吧,理智上我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情感上我並不想一個人住,在接連的打擊之後,沒有人陪着我會讓我忍不住感到恐慌。

    在我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好害怕了的時候,事實上我比自己想象中要膽小許多。

    原著裏只提到了B小姐的父母接連死亡之後,她因爲貧窮墮落於風俗行業,幾年就消香玉隕了,可這次被檢測出患有無痛症,我認爲時間不可能抻得那麼長。

    人在將死的時候是會有預感的,正如同得了絕症的人,即使家人告訴ta沒什麼好擔心的、一定能夠治好之類的話,ta也肯定會從自己身體的病情上知道結局的。

    萬一沒過多久我就死掉了怎麼辦?我並非真正害怕死亡,我害怕自己孤零零地突然在那間小房子裏暴斃,沒有人會發現,直到足夠久之後他們聯繫不上我,最後在那裏發現已經腐爛掉的屍體。

    太過沉浸於自己的思考當中,蒙在被子裏的我根本沒有發現門打開和有人進來的腳步聲。

    來人一把掀開了被子,把我嚇了一跳,一抹粉色的髮尾在余光中出現,我趕緊坐直身體:“……迪亞波羅?”

    他端着一盤三明治,臉色不怎麼好、脾氣也不怎麼好地將盤子放在了牀頭櫃上,‘當’的一聲。

    對上我困惑的目光,他用能嚇哭小孩子的語氣對我說:“怎麼,還要我餵你喫嗎?”

    “可是……我不餓啊。”雖然這樣說着,可我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迪亞波羅沒說話,這次改用殺人的目光看着我,我只好拿起盤子把它放在腿上,左手捏起一塊三明治,裝出要喫的樣子。

    粉發男人煩躁地耙了耙頭髮,環着手臂翹着腿坐在了牀邊。

    三明治中間夾了火腿、煎蛋、生菜和奶酪片,還是熱的,聞起來很香,我皺眉看着生菜葉片上的一個小洞發呆,突然說道:“迪亞波羅,我想搬回去住。”

    他一臉‘你他媽又在搞什麼’的神情:“哪兒?不會是那個破公寓吧。”

    ……好歹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尊重一下也不會怎樣。

    但是這個我行我素的前黑/幫老大才不會有人情味這種東西,我也不指望他自己會意識到,嘆了口氣接着說:“是的,就是那個。”

    迪亞波羅冷笑了一聲,彷彿我說了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你還是省省吧,免得自己磕碰了都不知道,現在這副樣子誰會讓你自己一個人回去獨居。”

    ……明明你自己原來也是一頭獨狼,結果來了荒木莊之後居然有這麼大的改變。

    知道他絕對不會松這個口,要麼下次我還是找其他比較好說話的人商量一下吧。

    “你沒事少給我想那些沒有用的東西,”他皺眉睨了我一眼,彷彿一下子就看出來我在想什麼了,“就好好待在這裏,你不想的話也不會有人來煩你。”

    我看出來他還想指責些什麼,但是又硬生生地憋回去了,連看着我喫東西的心情都沒有了,站起身沒好氣地摔門出去了。

    我挑起一邊眉毛,不知道他又犯什麼毛病。

    反應過來自己手上還拿着什麼東西,我連忙把盤子放回牀頭櫃上,免得卡茲看見我坐在牀上喫東西,又會念叨我了。

    *

    確實如同迪亞波羅所承諾的,除了喫飯這件事,他們不怎麼打擾我,我自己也樂得清閒,就算見了我,他們也會默契地從來不提起有關無痛症的事情。

    但是,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沒過幾天,我就被一身白色風衣、臉色不怎麼好的承太郎先生帶去醫院了。

    DIO難得沒說什麼,他們兩個也沒有起衝突。

    只是卡茲有些不滿:“你這是不相信我們得出的結論麼。”

    “爲了進一步確認而已。”承太郎冷靜地說,壓了一下帽子。

    於是在我坐在SPW集團旗下的某家醫院走廊中長凳上時,有好好穿西裝的卡茲雙手插在褲兜裏,一條腿曲起、緊皺眉頭靠牆站着,承太郎留在醫生的辦公室中談話。

    他一定在正大光明地偷聽屋子裏的人在說什麼,可惜我聽不到。

    半晌後,紫發男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目光滑向門把手的位置。下一秒,圓柄把手轉動了一下,裏面的人走出來。

    從承太郎先生的神色中我能看出來結果必定是不能抱什麼希望的,我也能分辨出卡茲的咋舌聲的意思——‘所以我們根本沒有弄錯’,就是無痛症。

    我原本也沒有多次有過多的期待,大概是承太郎或者什麼其他人還抱有‘說不定是檢查出錯了’這樣的心態。

    “還有別人知道這件事嗎?”我連忙問,打破了這份不祥的沉默。

    白衣男人猶豫了一下,不確定地說道:“我認爲喬魯諾是知道的,所以‘熱情’中還會有多少人知道沒辦法確認,其他人暫時還不知道。”

    “那還請不要告訴他們。”我嚴肅地盯着那雙青藍色的眼睛說,“尤其是仗助和徐倫。”

    喬魯諾那邊已經沒有辦法了,小黑/幫教父總是有自己的方法和渠道先一步得知消息,不過看他現在還沒有任何動作就說明他也不想打草驚蛇。

    我擔心的是仗助和徐倫,本來就因爲之前未遂的事情提心吊膽,我不想讓他們再擔心了。

    承太郎遲疑地點點頭,最後還是同意了我的請求。

    沒有必要在無法做出任何改變和挽救的事情上耗費過多心神,只不過是徒勞無功而已。

    “也不是什麼大事啦!”我用輕鬆的語氣說,緊皺的眉頭鬆開,“爲了以防萬一,我會定期來醫院檢查身體的,這樣就不用擔心會有發現不了的病症了。”

    這聽起來是一個可靠的辦法,於是承太郎收回了想要讓我留院觀察的話。

    “還是小心謹慎一些更好。”他嚴肅地說。

    “當然,我會一直關注她的身體狀況的。”紫發男人挑了下眉頭,挑釁般說道,“我能看見許多你們這些普通人類無法觀察到的事物,這件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究極生物甚至能用x光掃描我的身體。

    承太郎沒有接這茬——我跨了一步站在了卡茲身邊,表明了我想要回荒木莊的決心。仗助和徐倫偶爾都會去喬家大院,而且我也沒有自信在喬納森和喬瑟夫面前隱瞞無痛症這件事。他們知道了又會小心翼翼對待瓷娃娃一樣怕我磕了碰了,荒木莊的人雖然偶爾也會在意一下,但大體上是不怎麼關心的。

    這種適當的疏離才更適合我當下的狀態。

    看見他們眼中可能會流露出來的同情,只會讓我想起自己是個將死之人。

    然而連卡茲也有沒能料到的事情。

    一天喫午餐的時候,荒木莊裏面只有我們幾個‘閒人’——指的是我、迪亞波羅、卡茲和DIO。當然,喫飯的只有前三位,DIO一般都在喝紅酒,卡茲只是機械地補充能量而已,稱不上是在喫飯。

    我用叉子撥弄着盤子裏的雞肉,懷疑地看了一眼神色照常的卡茲,迪亞波羅正在看報紙,擋住了腦袋看不到神色。

    或許是我的目光過於古怪,紫發男人察覺到了,擡頭說:“怎麼了。”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將疑問說出口:“這個雞肉……真的沒有不新鮮嗎?”

    卡茲皺了皺眉,回味思考了幾秒鐘,堅定地說:“沒有。”

    “……那爲什麼我會覺得有一股噁心的味道。”終於沒有忍住,我乾嘔了一下。

    迪亞波羅手裏的報紙緩緩降下來、露出充滿震驚的破碎綠眸,在拉了窗簾擋住陽光的幽暗客廳中喝紅酒的DIO也暫停了動作。

    ……不就是嘔了一下,至於嗎?

    我乾巴巴地說:“哦,在餐桌上做出了這麼不雅的動作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