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具組象徵性地給我弄好了幾道傷痕,在肩膀和大臂上,至於剩下在手臂和小腿上纏繃帶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她們還要忙着去幫其他人化妝,女巫這樣的還好辦,狼人樹精這樣的比我還要麻煩,哪裏像是辦鬼屋,倒是很像過萬聖節。
徐倫在自己班級那邊請了一會兒假,說是要先和我拍照,不然忙完一天之後妝可能會花,要麼就是衣服已經皺了,“當然要趁狀態最好的時候留下紀念啊”,徐倫這樣說,硬是要喬魯諾一會兒幫一下忙。
“哎,怎麼都弄不好,我自己一個人沒辦法單手系繃帶,”走過去把門打開讓徐倫進來,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你幫我一下好了,不然還不知道要多久,你不是還要回去嗎?”
可她莫名地沉寂下來,默默接過繃帶無言地幫我一圈圈纏上,一時間空教室裏安靜下來——用來裝扮成鬼屋的是喬魯諾的班級,徐倫垂眸盯着白色的布條彷彿上面能長出花來,而我也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她動作輕柔地在最上方打蝴蝶結。
“怎麼樣,這樣的鬆緊可以嗎?”
我“嗯”了一聲,然後抿抿嘴脣,不太確定地看着她的金色的眼睛:“徐倫,你怎麼了嗎?”
女孩兒沉默地擡起我另一條手臂無言地纏上,最後她再一次打蝴蝶結的時候,聲音悶悶的響起:“自從上次那件事情之後,老爸就不願意讓我再來找你,我也知道最好不要再把你置於危險之中,可是……”
接下去的話她沒有繼續說,是隻不悅地扁了扁嘴角,弄完之後兩隻手背到後面去端起肩膀,眼神落到一旁的地面上。
我愣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從上個假期來看,就算有幾次去仗助家做客也沒發生什麼事情,如果是徐倫的話應該沒問題的……大概?可她和特里休確實是我在這這個世界裏最要好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就這樣被迫被分開。
“沒關係的,不會再有那樣的事情了,”我拉住徐倫的手輕輕捏捏,“我也想像之前那樣……像高二的時候。”
每天中午在陽臺一起喫午餐,有時候是媽媽做的便當,幾個人交換分享,或者去食堂排隊買火爆的炒麪麪包。放學的時候先一起去咖啡廳小坐一會兒,點上甜點和飲品,一起把作業做完在分別回家,週五的時候可能去商場或者遊戲廳打電玩……
甜蜜青澀的高中生活,可惜現在我們已經三年級了,雖然肯定不會再像之前那麼輕鬆愜意但至少還是有些樂趣可尋的。
“真的嗎?”聽完我說的話,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她終於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緊緊抱着我,“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和我心意相通。”
不像仗助擁抱我時那樣猶豫不決,我幾乎沒怎麼思考就回抱住她,徐倫怕弄皺我的新娘婚紗,僅僅是第一下用力就小心地放鬆了力道。
被猛地一嚇加上條件反射,她倏地從我身上離開,警惕地回頭望向來者,喬魯諾握着門把手,表情空白了一秒。
“……打擾了?”不過緊接着他就調整好表情,似乎完全沒看到剛纔的一切,手裏拿着數碼相機——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過這種東西,還愣了一下,也許是爲了之前徐倫說的拍照紀念用。“我們也馬上就開始了,速戰速決吧。”
徐倫趕緊把搭在手臂上的西裝外套穿上,又整理黑色的領結,問我是不是擺正了,最後挑了一面沒有裝飾物的牆當做背景匆忙之間照了幾張。喬魯諾隨手把相機還給徐倫,女孩兒笑着說結束後再見,並答應了等回去導入到電腦之後發給我一份才離開。
這下教室裏只剩下我和喬魯諾了,想到剛纔也許是他誤會了什麼,我有些緊張地用手指去絞裙邊,但發現這已經不再是校服短裙,不允許我再做這樣的動作,便只好不習慣地放下手。如果我再去特意解釋什麼的話,反而會越描越黑,見他沒有再多問的意思,我也只好低下頭不再多言。
“準備好了嗎?可以的話就一起到崗位上去吧。”他溫和地對我說,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喬魯諾的聲音,竟然覺得有些陌生了。
“嗯、嗯”地答應着,他先轉身起步向外走,我纔跟隨着他亦步亦趨地往合作的班級出發。
這時候我纔有心思去看他的打扮,說實話,第一眼看到門外的喬魯諾時,我心裏一驚——並不是被突然的敲門和說話聲嚇到,我的角度可以從頭到尾目睹整個過程,然而這恰好則是心驚的理由。
金髮青年穿着復古胸襟前滿是褶紋的白色襯衫,兩排黑色西裝扣貼服地扣好,黑色幾乎拖地的長斗篷有立領的裝飾,襯得他膚色更白。說話時能看到虎牙上套了更尖的尖牙,紅色美瞳讓他的眼睛失去平日裏的溫度。
太像了,幾乎讓人有看到了剛剛變成吸血鬼的DIO的錯覺。
忽略了班長們急忙的囑咐,我和他前後腳進到已經裝飾成鬼屋的教室,好在我是扮演者,無需害怕那些昏暗的白色光暈或者是紅色、藍色的投燈。原本不算大的教室被硬紙殼分成迷宮,我和喬魯諾的位置離得很近,原本我覺得有熟悉的人在會好一些——我是指也許自己會被進來參加活動的人的慘叫嚇到,但現在我又拋棄了這個想法。
正胡思亂想着,我完全沒有注意到前方的喬魯諾已經停下腳步,他轉過身低下頭,而我恰好撞進了教父的懷裏。
“抱歉,”他輕輕扶住我的肩膀稍微推開一些距離讓我站穩,垂簾掩去了眼裏的紅光,“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問……剛剛你和徐倫在一起,是在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