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觀察了一下我的眼睛——我覺得大概是自己眼圈紅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臉,輕聲說:“別哭。”
我仰起頭吸吸鼻子,迅速眨了幾下眼睛,淚花沾溼了睫毛,眨眼時帶來涼意,我終於不會再流眼淚了,這是件好事,我安慰自己。
“我沒哭。”我聽見自己說。
她說好,沒哭,我們走吧,她要送我回去。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和她說,但我覺得護衛隊變成“她不認識的樣子”也是遲早的事情,而我要如何解釋呢?
第二天徐倫來找我,說不用管那兩個,我們之間該怎樣還怎樣。她看起來還想再多說些什麼,但猶豫了半天之後還是沒說出來。
下午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放課的時候我在樓上遠遠看見喬魯諾和仗助一左一右地陪着M小姐一起,不過仗助鼻青臉腫,喬魯諾沒事,我猜是因爲瘋狂鑽石不能治療自己,而黃金體驗只能填補空缺沒辦法對付這種傷。
徐倫揹着我把他倆揍了。
我有點哭笑不得,也裝作不知道沒有提這件事情,沒了兩個男生我們依舊可以自己組織學習小組,但換了一家餐廳,不去從前那裏了,“免得看見喬魯諾跟仗助和那個女生在一起,我想吐”,特里休翻着白眼說。
世界好像一下子清靜了,沒有人再來找我,但我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而已,他們誰都躲不過這個劫,我也是。
週末的時候徐倫仍然邀請我去喬家大院,被我拒絕了,她不知道喬魯諾對我說以後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這句話,也許是特里休轉告她的時候沒好意思說。
“我們家又不是隻有他們兩個,”她做出一個很嫌棄的表情,然後給我一個“你已經無可救藥”的眼神,“你這麼怕他們幹嘛?有誰不服我幫你揍他。”
仗助不在,東方朋子不住喬家大院,多數時候仗助會陪着媽媽一起住,喬魯諾也沒回來,至於空條承太郎——大家幾乎就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
這反而讓我鬆了口氣,我現在還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他們。
喬納森夫婦和喬瑟夫夫婦熱情地接待了我,和以前的態度沒什麼不同,他們很喜歡我,沒有人提起那兩個小輩的事情,但我估計他們都已經知道了。
徐倫打仗助和喬魯諾的事情怎麼可能瞞過這些人呢?
“我們永遠都歡迎你來到這裏。”喬納森溫和地對我說,喬瑟夫一直在說些有趣的事情,惹得徐倫咯咯笑起來。
艾莉娜和絲吉Q還讓我參與了她們偶爾的插花活動,但我僅僅是跪坐在一旁看着而已,這種有錢人的愛好我完全不懂,用我貧瘠的形容詞只能說出來“好看”、“美”。這兩位歐洲夫人最近又對日本茶道開始感興趣,說如果我可以過來喝茶,又說我就很好、肯陪陪她們,徐倫就從來不弄這些。
從前我都是住在客房,但這次我穿着睡衣正打算躺下的時候徐倫敲響了我的門,最後我拗不過她只能跟她回去,兩個女孩子躲在被窩裏說了一晚上悄悄話。
“其實早在那天之前我就聽他們說起過你了。”她正面仰躺着看空白的天花板,雙手交叉墊在腦後,我猜她說的是誤會仗助打我的那天,聲音悶悶的,“還有臭老頭的事兒。”
一直在迴避的事情被她挑開明說了,我輕聲問:“那你是怎麼看我的呢?”
她把頭轉過來直視我:“感覺你和以前其他人描述的一點都不一樣,彷彿就完全是兩個人。拋開臭老爸的事情不說,我其實很喜歡你。”
“謝謝你,徐倫。”我有些睜不開眼睛,聲音也如同夢囈一般不清楚,天色已經開始泛白,我們實在聊了太久。
窗簾猛地被拉開,陽光一下子照在臉上,徐倫不客氣地掀了被子還用力地抓在手裏不讓我搶回去:“起牀喫飯!”
在我說了無數個再睡5分鐘之後她終於拎着領子給我拽起來了,我只好迷迷糊糊地回到客房洗漱把睡衣換下來,順便收拾東西——這裏的課本和輔導書我打算都帶走,免得之後再也來不了,我又買不起新的。
徐倫拿着喫的當做早午餐來了我這裏,我們幾乎悶頭在房間裏待了一天,一直到晚上她說要去幫忙準備一下晚飯,我說我也要去,可她把我重新按下去坐好,說半個小時之後出來就行。
沒想到出門正巧碰見了東方仗助。
他難得沒有穿校服,而是普通的T恤,瘋狂鑽石身上的那種粉色,他見到我也愣了一下,然後冷下神色:“你爲什麼會在這裏?”
“仗助,你——”喬魯諾從他的房間裏出來,也許他也是今天回來的,我並不知道。金髮男孩穿着瓢蟲圖案的居家服,看見我之後視線一沉,語氣有些不悅,“誰讓你來的?”
氣氛一下子僵住了。
我就知道會出這種事,不應該心軟跟徐倫來的。
“你們在和誰說話?”是另一個聲音,我回過頭,空條承太郎皺眉望着我們,雙手插在褲兜裏,依舊是那身白色大衣白色褲子,看起來像是剛從外面回來。
還沒等我們任何一個人出聲,徐倫就從木製長廊的盡頭探出一個腦袋:“你怎麼磨磨蹭蹭還不來——”
她看到走廊上站了這麼多人愣了一下,嚅囁着喃喃着剩下兩個字:“喫飯……”
“徐倫,”承太郎直接無視了我,青色的眼眸冷淡地掃過我,從面前走過去帶起一陣風,白色的風衣掃到我□□的小腿,“是你邀請她來這裏的嗎?”
“是啊,”可見到承太郎的臉色和態度都不對勁,徐倫警覺起來,“你不會也要幫着仗助和喬魯諾說話吧?”
“別人的事情我不管,徐倫,以後不要再和她有交集。”黑髮男人的聲音沉穩平靜,彷彿只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徐倫愣了一下,眼睛裏充滿不可置信:“臭老頭,你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嗎?”承太郎停下腳步,他正好與徐倫肩並肩,一個正對着我一個揹着我,“她的作風很不檢點,與許多人都發生了關係,我不希望你跟着學壞。”
徐倫震驚地瞪大雙眼——不是對着我,而是對着性情大變的父親:“你說什麼!?”
沒有人回答她,也沒有人反駁承太郎的話,仗助和喬魯諾看起來甚至頗爲贊同,我連一個安慰徐倫的笑容都擠不出來,就那麼僵硬的在原地站着,沒有地方讓我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