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誰？”忽然有聲音把我從那種沉浸的狀態里拉出來，我聞聲望過去，DIO正皺眉看着我，又望了望空無一人的馬路對面。
也許是他自己走出去了幾步之後才發現我沒有跟上去，纔回頭來找我，也許他沒看見M小姐。見到我呆呆地望着他，金髮吸血鬼無奈地松下肩膀的肌肉，握住我另一側的手臂：“還要讓本DIO親自請你邁步？”
機械地和他去了西餐廳，和之前迪亞波羅去的是一家，我沒能喫進去多少，也顧不得現在自己這個狀態會被DIO察覺到多少東西出來——腦子裏實在太亂了，我的生活纔剛剛步入正軌，平靜就被打破了。
劇情已經被打亂到這種程度，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已經完全無法預測了，我甚至開始後悔爲什麼沒能正常按照B小姐的路線走下去，等這一天真的到來時直接跑路。
這個週末我在荒木莊過的渾渾噩噩，連平時波瀾不驚的卡茲都被我一大半打鉤的作業驚到了——迪亞波羅最近才適應日本是錯的題打對號這件事情，究極生物說果然不能和喬瑟夫的孫子一起學習，會拉低我的智商。
“你這兩天到底怎麼回事？”他皺着眉問我。
我搖頭，因爲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擔憂什麼，我總覺得已經改變命運了，但一切真的會如同我想的那樣簡單嗎？
“你在害怕。”DIO坐在了沙發上，左邊旁邊立刻塌陷下去一大塊，連帶得我也跟着歪了歪身子。金髮男人習慣性地把右手臂放在我身後的靠枕上，指尖搭在我另一邊的肩膀上——這樣看起來好像是把我環住了，可實際上沒有。
他捏起我右臉頰側落下來的一綹頭髮在手裏把玩輕捻，眯着眼睛打量我的神色。這個小動作其實是他用來剋制吸血的慾望的，他湊的更近了，又用另一隻手撥開我左側的頭髮，低下頭來輕嗅我的脖頸：“你在恐懼什麼？跟着本DIO不能讓你獲得安心嗎？”
他有一種蠱惑人心的魅力，只要盯着那雙眼睛我就似乎就沒辦法隱藏自己的心事，然而這件事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的，我該怎麼解釋呢？
“算了，”迪亞波羅淡淡地說，瞟了一眼我們兩個的方向，“她不願意說就不說。”
吉良吉影坐在我另一側，不客氣地拍開DIO搭在我肩上的手，握住放在膝蓋上我的：“沒關係，等你想告訴我們的時候再說也可以。”
荒木莊就是有一點很奇妙，一旦他們把你劃分到“自己人”的範圍內，至少不會對你不聞不問，如果心情好的說不定會關心你一下。
我等不到能告訴他們的那一天了。
星期一第一節下課我就聽說了別的班有新生轉入，這學期重新分班之後我和特里休在一個班，喬魯諾和徐倫分別在其他班級。
用腳趾想我都知道是誰來了，而且一定是在喬魯諾那個班。
特里休也不是那種湊熱鬧的人，我也沒有主動去打聽什麼，就已經有很多人在議論了。家裏是財團，人美心善的大小姐，據說學習又好還科科全能，總之能傳出十里地。
中午的時候天台上只有我、特里休和徐倫，正常狀況下仗助和喬魯諾都會來加入我們，但是今天沒有，另外兩個女孩子面面相覷。
“也許是有什麼別的事情吧。”我僵硬地牽扯嘴角。
放學時我一直在磨蹭，慢吞吞地收拾書包，我有點不太想去學習小組了。
“你今天怎麼這麼慢，做什麼呢？”特里休邊喫泡泡糖邊挑眉，說着吹出一個巨大的粉色泡泡。
我的動作停下來，然後沉默了半晌最終把筆袋扔進去拉上拉鍊：“抱歉，特里休，今天我不想去了。”
粉發女孩歪了歪腦袋，也許是有些疑惑，但她還是說：“那好吧，我幫你和喬魯諾說一聲好了。”
“嗯。”我有些躲閃，並不想直視她的眼睛。
是仗助先開的口。
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後來就越來越堅定了：“那個……抱歉，學習小組的事情就解散吧，以後我都不會再去了。”
我沒有說話。
特里休又一次吹起來的泡泡破掉了，“啪”一聲震得我心臟一顫，她拔高了聲音：“你在說什麼呢，仗助？”
“特里休，”仗助的神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語氣苦口婆心，但似乎是當着我的面不好意思直說，“以後你也別去了，我們會告訴徐倫的。”
粉發女孩一臉震驚，泡泡糖都忘記嚼了，也許覺得仗助沒辦法溝通，她把頭轉向金髮男孩：“喬魯諾，這是怎麼了，爲什麼他突然——”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喬魯諾有些不耐煩地打斷她，眉尖輕蹙，“學習小組解散了。”
我呆在原地，彷彿置身事外，他們三個人幾乎快要吵起來，特里休在不停的質問，仗助最開始還能好言好語地勸說，但是之後就雙手捂臉、合上雙眼完全閉嘴了，喬魯諾一直在和特里休繞彎彎打太極，直到他爆發了。
“夠了。”喬魯諾說，面無表情，語氣平靜但彷彿結了冰，這一下就把女孩兒鎮住了，“同樣的話我不喜歡重複第二遍，特里休，但因爲是你——我說從今天開始，沒有學習小組了。”
特里休回頭望着我，語氣有些顫抖，微閃的眸子甚至帶着哀求：“你倒是說句話呀，你爲什麼不說話？”
我的嗓子彷彿被膠水黏住了，一句話也講不出來，心跳很快、耳膜裏“咚咚”作響。我的心在慢慢往下墜、再往下墜，它在掉落的過程中不停磕碰着石壁，直到跌落到坑底之後摔碎了。
我能說什麼呢？我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壓下心底翻滾的苦澀，我最後只能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吭聲。
“特里休，作爲朋友和夥伴，忠心給你一個建議，”喬魯諾彷彿從頭到尾都忽視了我，一直在看粉發女孩兒，“以後請少和她這樣的人結交。”
“她這樣的人？她怎麼了？”特里休不可置信地問，“你們兩個不是喜歡她嗎？”
這一句話彷彿讓他們兩個受到了侮辱，臉上露出遮掩不住的厭惡，喬魯諾露出一個虛假的、有禮貌的微笑：“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呢？”
“抱歉，特里休，但是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請你以後也不要這樣說。”仗助語氣淡漠，眉眼冷了幾分，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露出那種神情——不，也許曾經有過，對着殺死他外祖父的安傑羅。
心口的痛意瞬間蔓延開來，好像有人在拿鈍了的刀來回切割，而我甚至沒辦法呼痛，就這樣連眼睛都幾乎不眨地望着東方仗助和喬魯諾·喬巴納，他們變成我不認識的樣子了。
如果不眨眼的話，眼淚就不會掉下來。
特里休也冷下臉來，她直接把書包甩出去扔在地上，保溫水瓶落在地上發出“咚”一聲響，怒氣衝衝地走吼道：“你們兩個他媽什麼毛病，受到替身攻擊了嗎？”
“注意你和教父說話的語氣和言辭，特里休。”喬魯諾的綠眸蒙上一層冷意，他現在完完全全轉換成黑幫教父的身份，特里休此時不再是他的夥伴、朋友，而是他的手下。
說完他就轉身，全程沒有看我一眼，仗助也跟着他打算離開。
而等我以爲這一切終於要結束的時候，喬魯諾忽然停下腳步緩緩回頭，從前那種充滿愛意和寵溺的溫柔目光已經蕩然無存，他像是在看什麼垃圾、充滿輕蔑和不屑，視線冷漠地平移掃到我身上，一字一句地說：“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他眼裏沒有笑意、脣角彎起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最後補充了一個敬語：“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