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洗澡?
但凡是個成年人,都能聽懂這話背後的深意。
張席燃當機立斷地掛了電話。
傅野都聽到了,但是卻沒什麼反應。
張席燃跟在他身邊很多年,知道他的脾性;他很少發怒,通常都是一副冷漠疏離的樣子。
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已經是不好的預兆。
他吐出一口氣,空氣都莫名窒息起來,輕聲道:“傅總,接電話的可能是水水的朋友或者家人……”
張席燃本能地替簡水水解釋。
“把她的東西帶走。”傅野沒聽他說下去,徑直轉身。
他的神色冷得驚人,跨步上了樓梯,“臥室裏那些衣服也丟出去。”
電話裏的那個聲音他聽得出來是唐翡深。
這麼晚了,簡水水還是去了他那裏。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發生什麼?
看着突然冷下臉來的傅野,兩個阿姨面面相覷,只能應了一聲,“是……”
作爲家政人員,她們自然更喜歡簡水水的隨和;但傅野是給她們發工資的,而且出手也很大方,打工人不能意氣用事。
張席燃就站在她們身後,自然能看到她們隱隱爲簡水水不平的表情。
但他只能裝作沒看到。
他看了一眼被打包放在門口的簡水水的東西,嘆了口氣。
剛要上前一步,卻突然聽到樓上傳來一陣砸東西的聲音——
似乎是從書房傳來,幾聲巨響炸開,像是碎掉了什麼,夾雜着男人動作間暗藏的狠戾。
不少東西被狠狠砸在地上,如風暴過境,在樓下都能想象是什麼的慘狀。
張席燃看着二樓的方向,下意識邁開腳步。
不知道想到什麼,又停了下來,眉頭緊緊蹙着,嘆了口氣。
……
酒店。
客廳的氣氛有些凝固。
唐翡深剛掛了電話,就看到簡水水從浴室門口朝他走了過來,“誰打來的電話?”
她頭髮還沒吹乾,髮尾的水滴甩在唐翡深臉上。
沙發上另一個人也被波及到,忍不住擦了擦手背上的水漬,“你能不能注意點?”
簡溪聲音冷硬,瞪了她一眼,“這麼多年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
簡水水拿回自己的手機,“就你成熟穩重,那你怎麼不阻止他亂接我的電話?”
她看了眼屏幕上的通話記錄,沒說什麼,關上了手機。
簡溪冷嗤一聲,“不然等你自己來接?就你那性格,知道是傅野相關的電話,不得瞬間變成乖寶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們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她也親眼見證過簡水水對傅野的狂熱。
簡水水眼神顫了顫,下意識想反駁。
冷靜片刻,她突然泄了氣,在簡溪身邊坐了下來,緩聲道:“我要離婚了……”
簡溪一愣。
她正給自己倒水,水都已經溢出來,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簡水水出聲提醒她,她纔回過神,“抱歉。”
她迅速地扯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弄髒的桌面。
只是動作越來越慢,忽然停了下來。
簡水水沒回答她,過了一會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這還用問嗎?”
她低着頭,似乎不敢看簡溪的眼睛,“對不起,我……”
她想跟簡溪道歉,但是又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
當初簡溪的確告誡過她,但她沒聽;但要是重來一次,她覺得自己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她不後悔,只是難過和簡溪吵架。
簡溪看着她垂喪的模樣,沉默了片刻,突然嘆了口氣,“其實我過得也不好……”
對上簡水水有些驚訝的目光,她終於露出重逢來第一個笑,“我懷孕了。”
“……”
唐翡深坐不下去了,“你們兩個聊,我還有點事情,就不陪你們了。”
簡水水聞言站起身,“行,那到時候我們自己回去就行。”
唐翡深揉了揉她的腦袋,“注意安全,以後有什麼事情記得告訴我。”
昨天晚上的火警警報把他嚇得夠嗆,還好最後並沒有什麼事,他只是出去察看下情況,簡水水就突然消失。
他剛要找酒店負責人查監控、報警,簡水水又突然回來了。
還帶着朋友。
還是她大學時鬧掰的室友。
簡水水似乎還淋溼了一點,兩人看上去彆彆扭扭的。
唐翡深也不知道兩個小姑娘到底是什麼情況,安排着讓她倆住一晚上,想着等簡水水想說的時候再跟他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人沒事就好。
送走了唐翡深,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簡水水站在門口,又看了一眼端坐在沙發上的簡溪。
兩人對上視線,氣氛有些尷尬。
過了幾秒鐘,忽然“噗呲”一聲同時笑了出來——
簡水水忙坐到她身邊,像以前讀書時一樣,“簡溪,你懷孕多久了?什麼時候結婚的?昨晚開車的那個男人是你老公嗎?”
簡溪點了點頭,但臉上的雀躍在聽到簡水水提起那個男人時明顯收斂了一些,“嗯……”
她似乎欲言又止。
簡水水頓了一下,看着她的神情,小心猜測道:“是因爲昨晚你說要跟我一起住一晚,所以你老公不開心嗎?”
她記得簡溪將她送到酒店後,她剛要跟她道謝,就聽到簡溪對她老公說:“我很久沒見我朋友了,想跟她住一晚上,可以嗎?”
簡水水明顯看到那個男人臉上頓時閃過一抹不悅,但不知道怎麼的,勉強壓了下來,對簡溪說:“當然可以,女同學嘛,一起玩可以,不是男的就行。”
簡溪當時笑得也有些勉強。
簡水水只覺得兩個人之間又什麼不對勁,但沒多想。
簡溪搖搖頭,“不是他的原因……”
她看向簡水水,“先說你的事情吧,你爲什麼跟傅野離婚?”
簡水水臉上的笑容僵住,心裏還是有些難過,“他出軌了……跟一個女大學生。”
簡溪瞳孔顫了一下,但是卻並沒有多少驚訝。
思考了片刻,她還是決定告訴簡水水,“既然你決定離婚了,那就是決定不喜歡傅野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