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313 章 第 1313 章
    可憐這位周管事徒想學了程錚先前不言不語大躲特拖的做派,卻是沒想過自己便是想要學,可又具備了程錚的‘條件’?須知程錚再怎麼無能無恥那也是儲君!放眼江南,有一人算一人都沒得那個本事強逼他言語的——唯一有這本事的人,此刻還在京城因他鬧出的動靜頭禿呢!

    ……而這周管事又是什麼人?能強行摁住他叫他不得不人……可真是太多了。

    當然了。程錚現下里能逼他不得不開口,也並非就是全靠強權了,而是一半因強權,一半靠無恥,雙管齊下各不相讓各有效用。

    也果然就驚得那周管事是遽然間白了臉:

    畢竟,程錚的出言可不止是‘重’,更是‘亂’——亂得他都有些抓不住其間的關鍵點了:

    是該向程錚繼續解釋劉老管事可不敢威逼他這位儲君,還是需得先向程錚辭座?或是壓根就別接程錚的任何話只管繼續……叩頭就是了?

    可,一來不說話的苦果他已經吞下一顆了,二來若是向程錚辭座,會不會一併否認了自己‘苦主’的身份?……別的不說,但在這事兒尚他也真的就是個可憐的苦主啊!還是人在江南坐鍋從天上來的那種,便斷不能‘自我推辭’了。

    至於其三,也纔是最重的——

    就頓了一頓,終下定決心將解釋重點在放回劉老管事並不敢就同程錚強勢了:比如吩咐程錚,比如逼得程錚不得不將自己尋了來當面見證……至於周管事自己是跪是坐,甚至於又是不是苦主?

    在這個問題面前,都已不再重要了。

    畢竟他個人得罪不起劉老管事不說,他的主家更是得罪不起莊簡親王。

    便直說了吧,現今的‘局’就是莊簡親王借用了這位周管事……以及含這位周管事在內的所有倒黴鬼惹下的禍事做‘因’從而完成莊簡親王自己的算計。劉老管事也正是莊簡親王派至江南代替他執棋的手!

    此外,更雖說宗親們對外皆是皇家親戚,乃至都爲他們專生出宗親這一‘統稱’了,但是吧,要真論起來,大家夥兒素來也還是各自關起門來自過各家的日子的——即真有事時會各人自掃門前雪,而真有利時……也自會親兄弟尚且明算賬!

    故而,綜上兩點也可知:若是周管事至今依舊不識趣,再犯些什麼紕漏來壞了劉老管事的大計,那必不能等到旁的來救他的人不說,就說他便是此番僥倖獲救回到京城,結局也會……

    還不如就在這裏沒了呢!

    ……

    便也不看那依了程錚的話語被人搬來的椅子了——真·帶靠背的那種,只在地上叩頭不止。

    聲音砰砰砰接連不斷,還響亮得軍中衆人都牙酸。

    “殿下此言卻叫奴才很是不敢接。”

    “那位劉老管事……說來奴才也確是有過接觸的,更是有幾番蒙幸得其教導,故奴在此斗膽了——“

    “奴敢打包票,其人絕非赤峯狂悖無禮之人……許是殿下對其有甚誤解罷?奴才在此代劉老管事向殿下請罪”

    程錚就很是奇怪的:“周管事這說的是什麼話?若談孤對劉老管事又有甚誤解,那自然不可能是老管事的錯,又何談你再代劉老管事向孤請罪?難不成在你眼中,孤會是那種將自己的過錯推到他人身上的人嗎?”

    如何就不可能了?

    瞧程錚現在這般無恥無賴的做派,周管事也真真相信程錚是什麼都有可能做出來的!

    可惜周管事不敢直言。

    還得拼命解釋……辯解自己的言語中的錯漏之處。

    就道:“奴才不敢。殿下若做此想,奴才怕也只剩以死以證清白的路了。奴才不過就是想着……想着——”

    想着什麼?

    是想着有事兒沒事兒,都先由做奴才的認了錯處,纔好哄得做主子的開心……更纔是做人奴才的本分?

    還是想着……既然心虛於劉老管事是否真有些‘不合時宜’的隱晦表達此刻被程錚拿了來放大做文章,那自己也只管隱晦的承認,就看程錚可又敢真將調大變爲挑破?

    若前者,則會:雖還能算是奴才們俱慣用的伎倆——畢竟主子有錯,必是下人沒有服侍好。可要真就循了這‘舊曆’,不正正應和了程錚那句‘推脫自己錯誤’的話嗎?更好似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專門往壞裏引導主子一般!畢竟聖人言‘知錯能改’而非‘知錯能推’啊?

    若是那後者?

    就會:興許劉老管事真的——不不不,要說真的,就會變成‘雖這事兒不定非定是劉老管事做出的事兒!但也管人家是否做得出呢?都不能就被自己貿貿然的就認下了!’

    死局。

    周管事:“……”

    一時,他也是真有被程錚逼出了幾分情急起來:非但不敢言,更連頭上都滲出了密密的汗水,瞧上去煞是可憐。

    縱程錚瞧了,都免不得爲之很是嘆息了一聲,繼而安撫:“卻罷了,孤不過問一兩句,又如何值得你這般小題大做了,?

    頓了一頓,還不忘繼續‘深入’的解釋道:“也管劉老管事如何?他都是孤那皇叔祖派來此地的人物。孤敬他便如敬重皇叔祖一般。由是,也真真任由他說些甚,孤都得千倍百倍將之辦完辦好了,才顯得出孤對皇叔祖的孝敬之心。”

    這……這是好話吧?

    卻並非就出於程錚的好心了!

    程錚當真是爲這人解圍才說的這話兒?當然不是。

    非但不是,還連那後退、謙讓的一步,都是爲能將這人更深的埋進深淵之中:

    也雖然這位周管事瞧着是個蠢笨的,但兔子被逼急了都可能咬人呢。如若程錚真就不管不顧的放任着這人再思量一會兒,這人也不定能思量出些什麼絕妙的脫困點子來……那,還不如就捨棄了這片刻的、欣賞對方窘迫的快樂,且給出一條看似叫對方可下的臺階——實則那臺階之下,卻又有誰人知曉不是另一處燃着烈火的深淵?

    ……至少,周管事該是‘暫’不知曉的。

    更別說程錚備在深淵下的這把火,還是具有迷惑性的毒火!

    ——若單從‘面兒上’瞧去,不過一片程錚維護長輩家下人的溫暖……雖然怎麼看怎麼假。

    只待得粘上身了,灼得痛了,纔會真認識到其下的陰毒。

    別說,這位周主管,也顯見是被迷惑了……不,也或許並非被迷惑,而實是他知道自己這時候,沒必要當着面兒的同程錚爭辯?

    總之,結果便是:

    在程錚一臉自我感動的說完這句話之後,周管事並不反駁,就好似他也有默認了程錚的話兒一般……

    真是十分順遂程錚的心意了?

    或許並不。

    至少須得闡明一句:並非事事順遂,更非人人乖順。

    尤其是那些個程錚真真在意的軍中統領,就不是會輕易上當的。

    別管這位周管事,又是如何因着腦子不好使或旁的緣故而不得不被程錚套進絞首索裏,那些個程錚真正在意的軍中統領們,卻俱是冷眼旁觀程錚的唱作念打併絲毫不爲所動——

    他們可不是周管事這樣的傻子,會輕易的就被程錚套進去!當然了,便這周管事現下里瞧着是入了套,但其實心底裏怎麼想的……也真真是無人可以代他斷言,對吧?

    那麼,身份比周管事更高也使程錚更難以拿捏的軍中統領們,就只會更加眼明心亮並不爲外物所動了。別管程錚又是如何做出一副以劉老管事爲尊,奉劉老管事話如聖旨的模樣並強拉了倒黴的周管事出面做人證呢,他們都只管認定一點即可:

    程錚是儲君,是放眼全天下也可道一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者。也是皇帝聖旨明令可全權處置江南一應事務的人幹,那他們爲何要捨近求遠,放着程錚不用,反倒去糾纏諸如周管事之流的小蝦米呀?哪怕是周管事身後的劉老管事確實有幾把刷子呢,都不足以動搖他們的意志!

    再者,他們也何須管程錚有多少苦衷,多少戲?他們都只管認定程錚這個人就是了!

    在其位,謀其政,擔其責。

    至於程錚自己是在拉攏周……莊簡親王也好,是在應付莊簡親王也好,還是想要甩鍋莊簡親王——都好,也都須得自個兒將事情給料理妥當了:

    咱又不是你爹,會顧忌你那麼多?!

    ……

    當然,面上,衆人還俱得是整片的肅穆之色,甚至連眉眼見隱帶的惱怒也全不必隱藏:大家都是好好的朝中重臣,就這樣被程錚無緣無故的拉來罰跪,怎麼着?大家還都得裝傻裝泥人,連點子脾氣都不配有了?

    別妄想了!

    程錚高踞主位,自能將一切都盡收眼底。

    卻是不急應對:他今日將這些個軍中統領叫了來,也確實有敲打的意思在。卻更是敲山震虎——

    真實目的並不在他們。

    故而,這地上跪着的,對程錚而言有一個算一個的,妥妥都是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