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292 章 第 1292 章
    也即是三皇子程鈺曾拿出來做過文章,卻是不得那‘文章’譜寫出個錦繡天地來就被皇帝匆忙忙召回京城遺憾錯失‘後續’的、江南土地吞併之‘害’。

    ……

    …………

    不,也或許這斷言並不對:言之謂‘害’,不過是對無權無勢的百姓而言。但對於大戶之家、尤其是有權有勢又有財的大戶之家而言,這江南土地的吞併侵壓,是大利也是大好——

    原因無他,不過是因着這些人自己就是受益者罷了!

    ……

    也是因此,便程錚此番下江南便是衝着這一目標來的,也不敢就將明晃晃的擺成明面上的大實話,而僅僅是先於私下裏用其說服皇帝,再是尋出一能被父子兩放置到明面上說道的、河道相關的‘藉口’。

    且,程錚的‘膽怯’還不止於此。

    直到——也是自從——他真有南下至了金陵,且着手做的事兒也不過就是明裏暗裏的於各方勢力之間挑火,讓本就不相容的各方因着因爲各種緣由而‘自相殘殺’!

    ……如此,也無需程錚真使出氣力來,他的對手便會各有傷亡了:

    哪怕他們的‘傷亡’實是因爲別的原因所導致的,且這一原因也實不必就牽扯至土地之上……乃至根本就牽扯不了吧,但因着那些個世家大族的傷亡是真的‘傷亡’,更是有可能被旁的人家抓住這個機會乘他病要他命的‘重傷’,或是直接就能分得其身後遺產的‘遽亡’,故而,鬥爭的結果也是真的能‘牽連’到土地之上的。

    畢竟,作爲農耕社會的重要‘生產資料’,土地在是世家大族的立家根本的同時也是他們撰緊在手裏的重要財寶,一旦手握它們的人家出現頹勢,那也真真不比三歲小兒抱金過鬧市好到哪裏去,會急於對他家動手的人那可都是論‘茬’計量的!

    也是因着這個緣故,便程錚自從下了江南後就沒有真正就土地幹出一點實質性的事兒來,這時候也是能坐收紅利的。

    ……

    但是吧,也管這小子又能有多機智呢,他的‘幸運’都將會到此爲止了:

    哪怕程錚確是個心思清明、‘手腳麻利’,知道什麼事兒能做什麼事兒斷不可爲的人,且旁人也有清楚的‘認識’到了程錚確實‘門兒清’‘不好騙’,但爲各人自身的利益計,也不是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的!

    還須得指出這被摁頭的人——好吧,就是程錚——其實並不可憐: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個兒一力‘找’出來的!若非他親自動手撕開了江南一帶土地‘主權’的缺口,這些‘財富’只可能遵循原有且固有的勢力分配、‘安分’的被人緊在手裏,不容不得外人窺探半分。

    就更別說還能‘上手’了。

    也就生不出……至少不會有大亂。

    可惜、也只需原有勢力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那麼各方——不管是自己主動還是迫於旁人壓力下的被動吧——都需得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髭狗一樣爭先恐後的撲上去!

    畢竟,土地是世家大族的根基。

    若是不能在新的勢力對峙生成之際便盡力爲自己爭取到足夠多、足夠壯的根基,那他們唯一的下場,也只可能是因着‘根基’不穩而逐漸沒落,直至被對手吞噬殆盡。

    ——這之中,無人得以例外,便是爲皇帝統帥軍隊的軍中人士,也會陷入同樣的困局。

    於是,不能什麼都不做,卻也不敢就真做出什麼惹惱程錚……上位者之事的軍中統領們,便少不得在柿子挑軟的那個捏了:

    既然宗親們本就是皇帝的附庸,各家他們家的下人更只是他們的附庸,那不捏一捏這些又軟又肥的‘柿子’,又還在等什麼呢?

    尤其當軍中統領們也有切實的看出了太子程錚同宗親之間的‘實不可分割’之後!

    ……

    是的,正如遠在京城的林海都能夠瞧出宗親們在程錚眼中的不可替代性,正在金陵、也正在幾方勢力糾紛中心的軍中人士們又如何看不出:相較於旁的人家,宗親也實是程錚——能接觸並獲取——的最優選了?

    就更能順着這一選擇方向的捏住程錚的咽喉:便是程錚‘雞賊’,在面對這‘最優選’、‘沒得選’被人當做目標捕食的時候,他也怎麼都需要出面相救一回吧?

    當然了,如若程錚當真是一個極爲狠得下心、對自己的‘盟友’都能見死不救的人,那軍中的統領也自不介意在將這些宗親家的管事們拿下後就將他們已有的、爲各自主家備好的田地給直接給侵佔的!

    反正軍中人士是不能受自家的利益受損的,更不願摻和進皇子們的爭權奪利之中……哦,左軍左統領除外。由此也就委實不介意在必要的關頭得罪宗親了——

    尤其是在自家切身利益受到致命損傷的時候。那麼,又如何能忍住了不直接取了宗親們的利益來填補自身可能受到的傷害呢?

    畢竟,軍中人的利益根基在除卻土地這等實打實的‘利’之外便是軍權了,故想來皇帝也定是不會因着自家親戚的錢包受損便就同握有兵權的重臣起紛爭的……不定還會嘲笑宗親們自個兒偷雞不成蝕把米!

    ……

    只,這到底是無可奈何之際行的‘非常之事’了。

    而現在,大抵也有到了那‘無可奈何之際’了,至於這‘非常之事’又該如何行?

    其決定權卻是尤程錚掌控:

    若如若程錚識相,那個被軍中統領近乎於敲鑼打鼓‘歡送’進衙門處去喊冤的苦主,也自然能識相的轉出一些旁的波折來……

    不不不,並非就這人會在查案的中途離奇死亡了,並靠死亡看來結案了——這般做不但於結不了案,還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

    但別的手段卻是可以橫行無忌的嘛,比如說他口中所言提及到的那些被世家大族仗勢欺人強佔而去的土地,又如何不可能是被他家哪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或侄子……更甚者直接就是他家的某一長輩因着一個賭而抵出去的呢?

    也是因此,這案件中的被告、原告口中的強盜,興許不過是拿了按有手印的字據,來‘規規矩矩’討要自己應得之物的‘良民’。

    有理有據。

    還能說破天去,都是這個‘理兒’。

    ……

    哦,要論及‘理’字,還能再做一篇錦繡文章:這個喊冤的人本身可又是否知曉這事兒?

    ——如果程錚的誠意足夠,那背後之人也不是不能將這整件事情再進一步定性爲一家子無賴的胡攪蠻纏!

    前者濫賭賣祖地,後者則是拿着已於賭桌上輸出去的地攀污無辜旁人。

    俱不打個十幾二十板子不足以教做人!

    ……

    所謂現實比話本子精彩,大抵便是如此了。

    ……

    …………

    可若是程錚不識相呢?

    那麼,後續的風波只能一路向着疾風聚雨而去再不見一絲和緩的可能了!

    再有,此處也需得先放下一句話好叫程錚識得‘好歹’:

    即衆軍中人士的大膽也是有依據的——須知這次被套進去的俱是宗親家中的管事,人怎麼說也都是皇帝的親戚,便是真做了那……咳,看在他們對皇位着實是沒有威脅的份上,皇帝也會多加‘包容’的——

    了不得容人自罰三杯嘛!

    也即便宗親們終會被皇帝放過,可又因着各家到底也是拿着真金白銀出去買地——更是真心實意想跟着程錚的腳步發家致富的。待得見不着銀子進來,盡瞧見銀子……連帶着面子都一道兒捨出去了,又有誰會‘過得去’?

    少不得將那惱意連帶着恨意一道兒指向程錚——

    要不是這小子惜自身羽翼,又如何會傷害到他們的利益?

    ……

    只,也便程錚纔是罪魁禍首,但將宗親們‘舉報’的軍中人士……宗親們就會真不記恨了?

    甚至因着軍中人比之宗親而言纔是真正的‘實權人士’,故而,他們的手不定能比宗親們的手‘伸’得還長一些。

    還只會更不乾淨的。

    ……但這也並不妨礙他們將宗親祭天:

    ‘誰的屁股都不乾淨’,這話平素裏固然能用於特權階級之間的相互包庇。但在實有必要的時候,也不是不能用以互相揭短或單方面扯一扯某家的褲帶子嚇一嚇人的。

    只要下手的那一方確定自己在撕破臉之後能獲取到更多的利益……及相信自己能應對得了被撕那方的事後報復。

    總之,也不管這些事兒後續又還需如何的‘後手’才能真正收拾得了局面吧,至少在現下里,諸人是不介意鬧大的。

    不過就是端看程錚又是否識相罷了。

    ——偏,程錚並不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