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225 章 第 1225 章
    不說此刻‘林大人’並不在江南,又如何能爲傅懷灝‘引薦’江南的‘舊人’,就說這舊人二字……可謂能引申頗多!

    ——什麼算‘舊’?雙方又有什麼淵源才能稱一聲‘舊’?

    故,單憑這兩個字,左統領的這話兒傅懷灝就是不能認更不敢認的。

    立時就正了態度,語調中更是隱約帶上了幾分呵斥的……嚴厲:“大人這話又作何意?且,剛纔也是您自己說林大人此刻並不在江南,又如何能爲小子引薦人了?”

    再是進一步的聲色決絕:“若大人當真要如此誣陷林法人,那小子——”

    “小公子莫氣。”左統領卻是極難得也極反常的語調依舊溫和,還自我責怪道:“老夫年紀大了,說話間也難免會有前言不搭後語之時,今兒竟是不留意又犯了錯……還請小公子大人大量,切莫與老夫計較。”

    傅懷灝:“……”

    纔怪。

    要這左統領真的已經老到嘴上沒個把門的了,那也別說他能否還坐在這個位置上了,竟是還有沒有命……都得兩說!

    不過就是因着左統領依舊是那個從骨子裏還是那個瞧不起傅懷灝,且並不以傅懷灝爲意的左統領罷了。

    所以,才能用這樣肆無忌憚的詞語來‘警告’傅懷灝,並在傅懷灝炸毛後更加不走心的道歉。

    是的,左統領口中的‘舊人’,也自然不會是簡簡單單用錯的詞,而確確實實的、就是對傅懷灝的警告:自己可是知道他在做什麼的!

    ……什麼,要是真知曉又如何會用‘舊人’這樣同‘現實’根本就不搭界的用語了?

    不過是因着這一用語固然有‘搭不上界’的地兒,也有值得‘聯想’的地兒:重不在雙方——即林海與傅懷灝近段時間所見之人又是否有舊了,而在於這之後的三方——傅懷灝、林海及本次與傅懷灝相‘勾連’的人一定有‘舊’了!

    ……指不定還是背了程錚的‘舊’!

    也哪怕左統領並不全然清楚傅懷灝到底又做了些什麼且這些什麼又是否有在主子的面前——此處亦不拘程錚一個‘主子’——過了明路,但本着推己及人以及對官場這個大染缸中衆生相的瞭解,左統領也並不認爲傅懷灝在替主子辦事的時候會不摻雜進自己的私心。

    只需他摻雜,也只需這些摻雜的內容被人‘翻攪’出來,那傅懷灝便自會有需恐懼之處了。

    ……

    這是左統領的‘經驗’使然,也是左統領對傅懷灝固有的高高在上的心態使然。

    偏,也就在這兩大‘使然’之餘,左統領還能自以爲低頭的對傅懷灝再次‘自責’自己年紀大腦子糊塗了,繼而再是畫風一轉的對傅懷灝拋出了橄欖枝:“林大人如何……老夫雖不知曉,好在老夫自己如何,卻是不但知曉更能左右的。”

    又笑:“若小公子真有甚行動不便之處,也只管告訴老夫,老夫亦能將功補過。”

    傅懷灝:“……”

    他就極是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左統領那堪稱鎮靜——幾能稱作是清正的神情。

    太……奇怪了。

    還是越對比越能顯出其間‘不正常’的奇怪:便不說左統領今日的大方有同那日的‘斤斤計較’對比太過慘烈,就說這人語言的大方豪氣和語氣裏那剋制不住的、高高在上的輕鄙,也有對比出一股子的古怪來:也簡直就像是一張毫不掩飾的、大張開的血盆巨口,就等傅懷灝自個兒跳進去之後將之直接吞併!

    ……傅懷灝深感自己的智商被侮辱。

    就全不見一點虛假的真誠推拒:“大人好意,小子感銘五內。只現下里實無需勞動大人之處,便不好言道些無關緊要之事勞煩您了。”

    不,左統領可一點都不認爲傅懷灝尋自己‘做事兒’是勞煩,他巴不得傅懷灝尋自己!

    更甚者,在見傅懷灝無意之時,他也只能硬着頭皮還能上趕着推銷自己了:“小公子切莫自困於不好意思,老夫也是在這地兒待久了的,自知曉這越是富裕的人家,心裏的算盤就越是精明,也越是恨不得將所有站到自己面前的人都生生扒掉一層皮去——”

    “小公子,老夫雖說人老糊塗,年輕時卻也好歹拼過些許,迄今多少算是有些‘積攢……”

    ——卻是又關傅懷灝什麼事兒呢?

    於是,‘於此無關’的傅懷灝也就生生被左統領嚇出了一身又一身的雞皮疙瘩……直至恨不得撬開左統領的腦子看看裏面是不是被人攪糊塗了?

    說來,這一切的變化該是自左統領直接點明瞭不願再同自己兜圈子說場面話開始的?可爲何……一旦‘’不場面了,這人再開口的時候,也竟是全不下於自己的刀刀見血了?

    不,還事故同自己很有些區別的,畢竟這人的‘見血’,並非是刀刀致命的見血,而是讓人退避三舍只唯恐被濺上‘一身騷’的‘見血’!

    ……

    說來,會有這許多‘值得人思量’的舉動,也是因左統領一面是真放不下身子平視傅懷灝,一面又被三皇子程鈺逼壓得恨不能就掐着傅懷灝的脖子迫使他徑直幫自己做事兒……得了!

    兩廂矛盾,卻又兩者皆難以抗拒,故而也難免會在實際操作中表現出難以遮掩的、‘不協調’的地兒並叫傅懷灝身切感知到,繼而再圖謀反擊了——

    只,在反擊之前,傅懷灝也少不得需對左統領的反常之處到底緣於何處再行多加試探纔是:縱再多的試探都不能觸到這人底,也終究可以從中探出自己又能將這人的可利用性用到何處。

    須得再說一句:‘慣性’果真是可怕的。

    也便是傅懷灝依舊不能就確認左統領今兒是因何反常,但賭徒的心態卻是驅使着他剋制不住的就伸出了自己罪惡的爪子,且還妄圖靠着‘欲迎還拒’這一招喫遍天下。

    ——至少現下里,他也確實有用這兩者便喫定左統領了。

    左統領雖並非心中全無城府會被傅懷灝牽引着說什麼是什麼的人,但也有因‘情況特殊’而叫‘因勢利導’的傅懷灝給真唬住了:他是真的以爲自己因之前之前的行爲太過,而被傅懷灝記恨在心了。……也雖說他不是沒把握於可用旁的緣由緩緩‘開導’傅懷灝一二,使之不得不‘’想通,但也正如他之前就所憂所急的那般——

    他已沒有時間了呀!

    須知今兒的左統領可是身負重任的。便能以‘不堪其擾’爲藉口一時走脫,卻又如何能夠長久的‘脫身’不見人影了?更有,固他之前確以‘牆有盡頭’的隱喻來試圖強行扭轉傅懷灝的話頭,可真實情況卻是:牆是否有盡頭暫且不知,但左統領的‘逍遙’盡頭卻是已然迫在眼前了。

    ……

    免不得因之而越發嚴肅了神情。

    再瞧向傅懷灝的目光也悄然變了:雖那眼神依舊攝人,但與其說其間充斥着長者、強者的居高臨下,不如說是醞滿了絕路人拉拽着旁人道一定要救自己,不然就拉扯着旁人一起死……的執着了。

    也許,是時候低頭了?

    偏不。

    是的,便是在這般極致的逼迫之中,左統領也依舊有認定了自己還具備足夠的底氣與傅懷灝‘分析利弊’,進而再說動傅懷灝依從自己……也畢竟,他最大的‘優勢’,也是最爲誠摯的讓步,此時此刻還未‘來得及’向傅懷灝展露。

    “小公子不必擔憂,老夫雖確是半路殺出來的不速之客不假。”他很是寬容笑笑:“卻也非爲奪小公子之‘美’而來。”

    “既已知曉小公子有爲此事奔波多日了。老夫又如何好意思在最後關頭——”

    出面搶奪勝利果實呢?

    “不過是盼着小公子能在行事順遂之餘攜老夫一程罷了。”

    “也當然了。”語至此處,左統領也是真止不住的語帶了些傲然:“老夫便是再厚顏,也不會就平白無故的伸手……自會給與小公子以相應的報酬。”

    最後那句的威力也果真是巨大的,至少叫傅懷灝再看向左統領的眼神兒勉強少了幾分的質疑。

    只減少的終不過是質疑,而非狐疑:前者代表着對左統領的抗拒和敵意,可後者,卻依舊有展現出傅懷灝並不認爲左統領此刻‘許諾’的話,就是全然的真話了。

    也即:傅懷灝不敢也不肯就將左統領當做一個自己可以合作的對象了。

    左統領也自有看出這點來:“小公子該是還記得前些日子又是如何於老夫處侃侃而談的吧?”

    所以呢?

    今日輪到左統領來傅懷灝不求回報的‘出言’了?

    傅懷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