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009 章 第 1009 章
    即便從表面上看,程錚也確實有點出不管這東南的土地問題是怎麼樣一個大問題吧但皇帝也終究有指定了皇子去處置,故也就輪不到不被指定的那個皇子跳出來‘憂國憂民’了的‘事實’。

    可一者皇帝是將東南一帶的事物盡數交給程鈺處置的:即其間不止包含有土地,更有科舉舞弊及甄家這種盤踞金陵的大族又是如何勾結商戶行不義事兒的……等問題都是程鈺需要去‘解決’的!故當程鈺‘真動手解決’它們的時候程鐶可又會因不願被隨之一道解決而和程鈺對上,也早就在皇帝的預料之中了。

    ——也別管程鈺最終是能解決它們還是就被它們解決了吧,更甚着程鈺程鐶這兩小子會不會同歸於盡或是玩一出合縱連橫更甚者直接明裏聯合暗裏互相拆臺捅刀子什麼的……對着這種種的可能,皇帝不說預備周全,至少也有意識到自己極可能會需要去面對它們,又何至‘勞動’程錚再站出來多這麼一句提醒的話兒了?

    再有皇帝也並不認爲程錚的這句多嘴就真是一句出於好心的多嘴了——

    恰相反的是:沒能因程錚的發聲而高呼一聲‘總有刁民想要害朕’都僅僅是因爲皇帝尚不知曉後世還有這麼一金句而已好嗎?

    只,話不通心態卻是相同的,就眯了眼睛,且不理會程鐶那幾乎都有些扭曲的神情,只再一次的‘引領朝堂風雲’了:“金陵科舉舞弊一事,我兒可是梳理得了?”

    ……皇帝這話問的是程鈺。

    也只可能是程鈺:他,也唯有他纔是被皇帝指定的、‘有資格’處置東南諸事的皇子。

    可叫人不能明白的卻在於皇帝爲甚要於此時詢問他與金陵科舉相關的話題?便科舉舞弊確也是大事兒吧,但皇帝既能將之壓上數月,又何必就急於今日了?莫若繼續登上一等,且瞧了諸位皇子於甄賈薛三家的勾結上的事上撕出個勝負成敗來,不好嗎?

    只……

    只程鈺雖是極力這般期望着的,卻因到底知曉皇帝怕是在嫌棄甄賈薛三家的事兒最終會坑了程鐶肥了自己樂了程錚……其間能倒黴者不過一人耳,並不達皇帝所‘求’,也就少不得親自出手打壓一回了。

    就出列:“還請父皇寬心——”

    “雖如長兄所言般,那甄家是斷無獨自攪動金陵之力的,只他家在當地盤踞已久,盤庚錯節的程度斷不容小覷,想來若能以他家爲破局點,必是能將科舉舞弊一事調查清楚的。”

    正如程錚、程鐶、皇帝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小算計一般,程鈺也是自有一番算計的。

    他要摁下程鐶,立刻,馬上!

    ——哪怕在程鈺心裏最恨的人該是皇帝,最急需解決的人是程錚呢,也是能從理智扇上判斷自己現下里唯一能‘觸及’並‘傷害’到的人,也唯有程鐶了。

    皇帝……自不必多說,而程錚雖說是有一力打造並開啓瞭如今對勳貴們的‘圍剿局面’吧,卻是因着在能‘收穫’前——不不不,該說是在圍剿圈真的就成型之前就被不要臉的皇帝一腳踹開了,所以便程鈺對程錚抱有的的厭惡和恨意絲毫不少於對皇帝的厭恨,但鑑於對程錚已經是提前出局了的‘無奈’,他也是必須要無視程錚些的。

    換以對自家後院不慎起火的緊急撲救:

    禍水……禍火東引!

    也即是針對程鐶和甄家。

    這選擇,不僅是源於‘柿子要挑軟的捏’的理論實踐:現下里已是被程錚皇帝連番撕出傷口的的程鐶無疑會是對陣人中最勢弱的那一方。更是因爲……如果程鈺無力阻止皇帝對土地問題下手且還是下重手的話,那‘利用’程鐶,也就成了他能阻止自家勢力內亂的唯一出路了!

    至少也能暫保全一時!

    ——是的,使得程鈺會如斯急迫還全無遮掩之意的就要對程鐶‘下手’的根源,也終在於皇帝不做人,將土地問題的處置權——還僅僅是名義上的處置權——擱置到了他頭頂:

    這特麼的哪是叫程鈺解決問題去的?分明就是在等看他上演一出‘自己打自己’的好戲啊!

    偏偏,再是能看出皇帝的不安好心吧,程鈺也終是暫無反抗之力的。

    也就只能轉而叫那同自己一般面臨‘困境’還不若自己一般‘好運’到能得一處置‘名義’的程鐶在本就需揹負的重量之上再多加些壓力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更何況程鈺程鐶還並非是同道人,下手也就更不會有絲毫遲疑了。唯一叫會程鈺感到尚且不能‘安心’的,也就只有:

    雖說是禍水東引吧,但他也真沒傻到以爲自己就能全然的將自己一方的壓力轉嫁出去了——還是真沒法全然的轉嫁,畢竟壓力來源於利益的爭奪,只要程鈺及其手下一天不敢真放手對土地的持有或是旁的侵吞到皇帝利益……更甚者是僅僅叫皇帝認爲對他自身的權勢利益‘有威脅’的事物吧,那皇帝就一日不會放棄對程鈺的各種‘惡意’。

    想要真正的消除它們?

    簡單也不簡單:要麼程鈺不在了,要麼皇帝不在了。

    沒有第三種可能,早在韋皇后身亡之後,程鈺這邊廂就單方面掐滅了所有旁的路……想來皇帝也是一般,還只會比程鈺下決心得更早!

    程鈺:“……”

    所以他才需要對付程鐶,不爲了程鐶的倒黴能使得他‘安全’,而僅僅是爲了在針對程鐶的‘過程’中掙出些許的喘息餘地——

    在皇帝自上而下施壓和自家勳貴們自下而上反抗的激烈衝突中。

    ……

    程鈺同勳貴們是一體的。

    無論他有多恨這些個在人生最無助痛苦的時候‘背叛’他並對他們反戈一擊的極致利己主意者,他都需要用他們的力量幫助自己對付皇帝:他實在是太弱小了,甚至都無力獨自爲自己的生母復仇。

    所以,即使同勳貴繼續聯手無異於同惡鬼結盟,他也會全無後悔之意的繼續前行……直到他的恨意和怒火將皇帝燒沒了——

    或者在毀滅皇帝先將程鈺自身焚燒殆盡。

    總之,他們之間只能有一個活着,或是都活不下來。

    也只有當他們之間能得出個以死活爲基準的結局之後,他也纔有空關注別的存在。

    ……

    仇恨,在韋皇后身故之際就已然刻進了程鈺的靈魂裏了。再有其後守孝時,一面‘困’於府中日夜反覆被喪母之痛折磨,一面被皇帝的無視仇視傷害……還需要應對勳貴們永遠填不滿的慾望和永遠不知道後悔的無恥,也幾乎都要使得程鈺心理扭曲了!

    且這種扭曲最明顯也是最重要的表現竟然在於:程錚……對程鈺而言竟是逐漸變得‘無關緊要’了起來。

    ——不不不,這也並不能就等同於程鈺就會不在意程錚了,便不說別的就說程錚這一回挑起的土地之爭,在挑明瞭皇帝和勳貴間最不能調和的利益爭鬥之餘也逼得程鈺幾乎無路可走……他又如何能對始作俑者不在意不‘上心’了?

    可,就算是被程錚害到好些日子都頭痛欲裂了吧,程鈺卻是驚訝的發現自己依舊難以將注意力全然的集中在程錚的身上:不管這位太子哥哥現在怎麼‘表現’,真正被他看進眼裏的,終還是皇帝。

    程鈺:“……”

    這情形,似乎和以前相比也無甚變化?畢竟爭儲君之位也同是在爭奪帝心嘛。

    不,其間的變化大了去了!

    程鈺能很清楚的意識到:以前,他看在眼裏的是儲君之位更是皇位,所以對他而言最大的對手不過是已佔據了儲君之名的程錚,只要扳倒了這個素不順眼的兄弟,他的人生也就無甚可再值得煩憂之處了;可現在,真真值得他看在眼裏入進心頭的……卻是皇帝的命了!乃至於皇位什麼的,對程鈺而言都不過是在取了皇帝狗命後能‘順便’到手的東西,而已。

    不說這一轉變的過程對程鈺而言又同樣是如何一錐心刺骨之痛的,但說也就在這一目標的轉變中,程錚就‘很不幸’的從程鈺的人生對手變成了一過河用的石頭,還是那種踩則踩矣,在踩完之後還絕對不會回頭看的‘墊腳石’。

    ——不知程錚在知曉自己如今的身份大幅降級後又會做何想?

    ……

    也大抵不會如何做想吧?

    畢竟,哪怕身份降級,也哪怕隨着身份的降級而會下降的、來自於程鈺的恨意……對程錚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

    ——程鈺要弄死皇帝。

    在他成功的弄死皇帝后,唯一能保證他自己不爲皇帝的死陪葬——且還是帶着韋家和侯家一併陪葬的方式,也大抵就只有他取代皇帝成爲新的天下之主了吧?

    所以,程錚和程鈺之間只可能會有一個存活者:若程錚爲皇,自是不會放過程鈺這個弒父者的……不不不,若程錚能成功上位,那程鈺又如何可能成功弒父了?而,若是程鈺真有那本事——不管是明還是暗——成功將皇帝擊殺了,那他可又還能在自己明顯得位不正的時候留下程錚這麼一名正言順的儲君?

    沒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