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893 章 第 893 章
    南安郡王也不免就因此而又謝了一番,才另領了幾個禁軍且往賈母處去了——雖他自己是不知賈母所在的,但一來賈政‘在手’,二來賈家下人雖亂,但瞧見南安郡王……身後身披甲冑的禁軍時,凡有問話,也是無一不應的。

    就叫一行人得以順利的進了賈母的院子。

    便見賈母竟是早已一身齊整的在院子裏站着了。

    這下,別說南安郡王了,竟是叫連帶着被一同押解來的賈政都不免驚奇了一回。

    只若是再細看,便就能看出賈母這一身衣物乃是倉促中套上的,雖咋看去是齊全了的,可真要細瞧,那真真是衣襟也是斜的鳳冠也是歪的……

    於是南安郡王的心裏也就有數了,當下且舍了自己郡王的身份,只以晚輩的身份對賈母道:“太夫人可好?”

    而那賈母也不知是否有預見到自家‘大勢已去’,便存心要一抖‘最後的威風’了,對着南安郡王的禮不閃不避:“敢問王爺……可是我那大兒……又做什麼了?”

    南安郡王:“……?”

    不會吧?

    他是有對賈政說起自己此來的緣故不假,也並未對此一信息有絲毫的隱瞞更不假,故要有人聽去了又報了賈母……也屬正常。

    只賈母此時再拿這話兒回問自己卻是做何?難道還想着直到這時候她也還有機會能和賈赦切割了?

    會這樣想,也是因南安郡王是十分清楚賈家兩房對立且賈母偏幫小兒子的生態的,但再清楚又如何?這時候可不是賈家自家菜雞互啄的時候了啊?!現在是禁軍、是皇帝要拿了賈家且以賈家做筏子‘動’別的勳貴世家的時候!

    說的再難聽些,即皇帝現在要做的是將一整個‘養雞場’都‘端掉’,又如何會管你那隻雞啄哪隻雞了?

    故,要賈母打的是這個主意的話,那也真真是撥錯了算盤珠子了。

    ……好在賈母也並非就真這麼蠢了。

    尤其當她現下里是真不清楚自家這場禍事是不是賈赦引來的,故要說就撇清賈赦同自己賈政之間關聯什麼的,還‘爲時過早’。

    是的,賈母之所以劍指賈赦,也並非是因着南安郡王透露的消息了——此時賈家大亂,平素就忙於挖主家壯自家的下人這時候又如何會陡然轉了性子不忙活自己的安危了?故南安郡王刻意透露的消息……還沒傳過來呢!

    賈母是從自己使人找賈赦卻是音訊全無的異常中嗅出不對來的——

    便她和自家大兒子這時候已經是徹底的吵崩盤了吧,但也只要賈赦一日還姓賈……不,該說是隻要賈赦還苟活一日捨不得就去‘投胎’,那他身上賈家的烙印就一日是去不掉的。也就會導致不管賈家是好是壞,他都需要生受着——

    包括此時賈家被禁軍圍門。

    如此,再輔以賈母對賈赦爲人的瞭解,就很清楚不管賈赦有多恨自己多恨賈政一家子吧,但真到了死生一線的時候,他也不是不能強忍情緒和自己緊抱着活下去的——

    大不了出了這困局以後再掐唄!

    賈母也因此就很放心的叫人去傳喚賈赦了,且要母子間‘放下成見’議出個能應付眼前困的章程來。

    ……卻是無人。

    這無人,可不止是賈赦沒能被自己傳喚來,更是連那去傳話的鴛鴦都沒能再回來!

    賈母:“……”

    對鴛鴦,賈母還是放心的,亦或者該說時至今時,除了鴛鴦,旁的人就更是賈母不敢信的了……不想卻是連鴛鴦都在這關鍵時刻‘辜負’她的信任了?

    賈母的心因此便是一沉,久違……不不不,該是這段時間時常光顧賈母的窒息感也由是而再一次的降臨了。

    卻也逼得腦子‘清醒’了許多,便就不管不顧的要人將自己誥命的衣衫盡數翻找出來,也顧不得這時候能不能再將衣服穿利索了,且倉促套上身,這纔有如套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鎧甲一般找到了些許安全感。

    便又領了人於院落正中等待那前來‘拿’自己的人。

    不想來的卻是南安郡王。

    賈母:“……”

    因着賈家此刻已是混亂至極,便也真沒人來報賈母南安郡王來了的,故在看到他的一瞬間,賈母雖驚,也難免一喜:南安郡王可與賈家是舊交來着!再有南安郡王那不以郡王身份爲要,只執小輩禮的恭敬,也不免叫賈母的喜悅——也同樣是希望是愈發的涌上了心頭,很是剋制不住的詢問這事兒……

    還有沒有‘轉機’了?

    比如說這偌大的陣仗真就是賈赦鬧出來的:狀告賈政一房身爲幼子卻是侵吞祖產什麼的……再加之賈家乃□□親封的國公之家,這一侵吞亦會有藐視皇家之嫌疑在其間了,故皇帝要大作其事也不是沒可能的。

    ——便賈母自己也能知道這一‘希望’的着實是會有些渺茫的,但因對她而言這無疑是眼下最好的‘出路’,也就只能將之緊緊抓住不敢放手了。

    可結果……卻是註定會讓賈母失望的。

    就在賈母包含希冀的注視中,南安郡王緩緩道:“太夫人,您的大兒……狀告賈傢俬相收賄——還參與了此時金陵舞弊事件!”

    “這不可能?!”

    大驚失色之下,賈母竟是嘴皮子動得比腦子還快些:“他瘋了不成?”

    ……

    …………

    可以說,雖賈母有在第一時間否認,但這否認的方式也真不怎麼高明……至少南安郡王便因其而一時凝噎。

    “老夫人也不必搶在此時辯解。”卻是有人自南安郡王身後接了話頭道:“不管賈將軍說的是瘋話傻話還是真話吧,既然此事已是上達天聽了,那就斷不是你我能斷定的了,賈老夫人還是先行脫簪待罪的好。”

    衆人也不免就循聲回看去,見那陳將軍緩步走進院子,又對着南安郡王一拱手:“還請郡王勿怪下官尾隨之過。”

    不怪不怪。

    不但是‘不敢怪’,更是‘不會怪’。

    說真的,賈母的那聲‘不可能’是真的吼得南安郡王很有些頭皮發麻,簡直都有些後悔自己爲甚要來賈家晃盪這一回了……尤其是作甚要獨自來見賈母!眼下陳將軍的出聲也簡直是在爲他出聲解圍好嗎?

    就慶幸道:“將軍切莫如此,小王又如何會怪您的應有之舉呢?”

    陳將軍便也就對着南安郡王一點頭,且將這話題匆匆結了,再回身對賈母行禮:“太夫人爲賈國公遺孀,末將不敢無禮,只末將皇命在身,也請太夫人見諒一二纔是。”

    就禮得賈母狠狠一哆嗦,雖不至就忙不迭的避讓,卻也軟了語氣:“還請大人勿怪老身失禮纔是……只老身也是瞭解我那兒子的,便就知道他素是——”

    不靠譜的?荒唐的?

    說真的,對賈赦是什麼人尤其是賈母評價中的賈赦是什麼,不但陳堅陳將軍,便南安郡王也是不甚在意的——賈母的看法算什麼?皇帝的看法纔是真關鍵好嗎!?

    面上也不免就有些不以爲然了。

    就叫賈母看了去。

    要說她方纔那一聲驚叫,也確實是因爲一時間受驚太過便就剋制不住激盪的情緒了,只在回神後也是能知道現下里不是能任由自己‘爲所欲爲’的時候,再有五感也在這極度‘壓迫’的中提升了許多,便這陳將軍面上的神情有一絲的波動都難逃賈母‘法眼’……何況是這麼明顯的輕鄙之意?

    故而那語調也及其自然的一轉:“是個糊塗的,別是被家下僕役給矇蔽了吧?”

    說着,語調愈發的快了幾分——就彷彿只要她稍稍說得慢些,那她的話兒就必定會被人打斷中止:“老身愧對賈家先祖,識人不明致使家下僕役偷竊庫中財物變賣……又將賬本水浸火燒以致老身難以在一時間清理出個頭緒來……指不定就因這緣故叫我那大兒子誤解了去,以爲老身給出的不過就是爲了貪他的財產而編造出的推諉之詞罷了。”

    便不說賈母是如何在這話兒裏用自己老邁的身軀抗起本該由賈政一房揹負的罪名的,只說她輕巧巧的就將一切的緣故再往家下僕役身上推了?

    只,賈母最近也着實是有在着手對付賴家人的,因此,若真有人願意順着‘賈母給出的緣故’去追究,說不得還真能叫賈家給逃過去——

    可惜的是,願意的人做不得主,能做得主的人他不願意。

    雖南安郡王有在聽完賈母說話的第一時間段裏就同剋制不住的、用一種帶着些祈求的眼神看了陳將軍一眼吧,但因着這事兒終究不取決於他的意見甚至從某方面而言與他很不相干,故在看到對方面上那一點動搖都沒有的堅定時……他也就能‘明白’了。

    且同樣被迫明白的還有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