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184.第 184 章
    程曦雖則也在皇后這裏搶過幾回話,卻沒有哪一次像是這一次一樣一本正經的彷彿爲皇后爲三皇子妃着想,也就沒有哪一次讓恪昔感到這般的難以回答過,只覺得這話聽着是一個再正經不過的道理,可只有走過去了,纔看到這道理的周邊是千百個陷阱,只等着自己無可選擇的踩進去。

    恪昔便就倒吸一刻冷氣,只看着程曦愣愣不語,直想將這礙眼的孩子直接攆出去纔是正理兒。

    可她到底不能做,只能咬牙想了一想,終究還是捨不得這賈元春,又想了許久,這纔有些窘迫的笑了一笑,就硬着頭皮道“瞧小郡主這話說得,您纔多大如何便能處置這些事兒了,奴婢便在這裏賣個老罷,只怕您還得學上幾年纔好說話呢。”

    程曦也就緊接着笑了一聲,只這笑聲卻是有些譏諷的“恪昔姑姑,我向來敬着你是皇祖母身邊的人禮讓三分,你有什麼話兒我也是記在心頭細細思量的。卻不想你今日這話卻是讓人不明白了,什麼叫我還小須知這有的事兒不是以年齡來斷別的,我家的人,便是年紀再小,也容不得旁的人輕賤冒犯了去”

    恪昔這次竟是連呼吸也屏住了,只看着程曦愣愣出神。可她面上雖是呆滯,但腦子裏已是迴轉過來這程曦家的人不就是皇家的人嗎而輕賤冒犯皇家的人這竟是找死呢

    因此自己這話兒,卻自己絆了自己的腳

    就說不出話了,只是她在皇后身邊傲得久了,也就看不起程錚和程錚一系的人了,即使知道程曦是郡主是皇家血脈自己輕易開罪不得,但一時間也拉不下臉來向程曦請罪賠禮,因此愣了一愣,只將目光轉到了韋皇后的臉上。

    憑心而論,韋皇后是及其贊同程曦的一點看法的,那就是這賈元春何須費事教養了這般的人還是攆出去才叫阿彌陀佛呢

    只這看法是程曦提出來的,因此韋皇后便是內心在千肯萬肯,這眼珠子一落到程曦和她身後徐氏的身上,那千肯萬肯便就變成了千萬個不樂意這小要債的和她的要債孃親,若是真能被趕出去,甚至於連她那個要債爹也連帶着被趕下那個位置,這纔是真真正正的菩薩開眼。

    因着這般想,韋皇后便就不怎麼樂意接程曦的話了,哪怕她自己認爲這話兒沒什麼不對,也要雞蛋裏面挑了骨頭,這才能順心解氣。

    就將頭輕輕一擡,鬢角的金玉流蘇撞擊出清脆的聲響,搭配着她冷厲的眼神,竟是無端端的將這殿中的溫度也降下幾分來“你便是這般說話的嗎東陽,本宮瞧着好好清清腦子的人卻是你便是外邊的小門小戶也知道這長輩身邊伺候的人也得敬着重着,可你又是如何做的好好的金玉般的人兒,竟被教成了草莽之流,徐氏你可知罪”

    徐氏在程曦開口的時候便知道這火遲早要燒到自己身上來,因此是早已準備好了的,就在韋皇后質問的同時便就乾脆起身利落下跪。

    只她動作雖是麻利,但嘴裏卻道“媳婦沒有教好曦兒是媳婦的不是,只是這事兒媳婦心中也且疑且惑着,恪昔姑姑在母后身邊多年自然該敬着,只不知這宮女是哪裏來的臉面,得罪了三弟妹還渾如沒事兒人似的,倒叫媳婦看不明白了,還請母后解惑。”

    一面說,一面就輕輕的藉着衣袖的遮掩在程曦的衣襟上拽了一拽,在程曦低頭的時候,母女間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別管皇后說什麼,也別管恪昔說什麼,今日竟是要將這賈元春拿下才是

    不然徐氏和程曦是着實想不通,爲什麼堂堂皇后、堂堂皇后身邊的姑姑,會在一個將將入宮門都沒有摸着的宮女身上下這樣大的功夫竟是不惜和自家的嫡親兒媳過不去都要保住一個小小的宮女

    這事兒怎麼看怎麼不正常,怎麼看怎麼透着算計。

    而這皇宮之中,能讓皇后和恪昔這般下苦功夫去算計的人,程錚若是認了第二,那便沒有人去認第一了。

    因此不論皇后和恪昔究竟想要做的是什麼,徐氏和程曦既然在這裏了,那便絕對不能讓她們得逞

    就在母女兩達成這一共識的時候,韋皇后卻是將一口的銀牙咬的咯吱咯吱的作響,恨不得嘴裏咬着的便是那徐氏的肉“你這話兒卻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認爲你的行爲有理兒了不成”

    “臣媳自知沒理。”徐氏只低頭道“只是臣媳雖沒理兒,卻也是心急,這宮女如此大膽卻連點子懲戒都沒有,長期以往下去,這宮人人又如何看三弟妹臣媳因着虛長些年紀,腆爲長嫂,便不免要爲各位弟妹們多想一些。今日臣媳便拼着冒犯母后的罪名,也請母后將這宮女加以杖刑,逐出宮廷,以正宮人視聽”

    徐氏這話聽得那韋皇后是目瞪口呆,也聽得那恪昔是面色遽變,只有些不明白這徐氏和程曦如何便就在這個宮女的身上如此強硬了難道是她們看出些什麼了嗎

    恪昔不敢確定,尤其是看到徐氏低垂卻堅定的脖頸之時越發的猶疑了起來,但是這種猶疑在看到賈元春的時候,卻復又變得固執

    她是韋皇后身邊的老人兒了,她所有的手段幾乎都是在這宮裏磨礪出來的,而以她在宮中經年累月曆練出來的眼光看來,這賈元春卻是一塊璞玉呢

    當然了,說是璞玉卻也不太合適,這個賈元春更像是一把未曾打磨的刀,雖是已見鋒芒初露,但是猶有不足之處,一旦自己將這個賈元春細細的教養過,那她必將會成爲自己手中最尖銳的一把刀,然後直直的戳向程錚心窩

    戳不死也沒什麼,這賈元春身後還有賈家,須知那可是一個沉甸甸的秤砣,便是戳不死程錚,也能活生生的將程錚墜死了

    說一家落魄的勳貴能夠帶累死太子或許有些無稽了,也或許別的人家是斷然沒有這個能耐的,但是對賈家,恪昔有這個信心的。

    對這朝堂上的事兒,或許她的確是不清楚的,畢竟這宮牆圈住了她的視線,但是這賈家不一樣。

    恪昔是韋后身邊的人,而韋后多少也能算是皇帝的身邊人了,因此對於那場已經過去十幾年的金陵城中的刺殺也是隱隱約約知道一些事兒的,雖這知道並不是知道前因後果,但是卻是一件比前因後果更加重要的事兒

    她,或者說韋皇后摸清的是皇帝的態度那就是這賈代善雖是在金陵城救下了皇帝的命,但不知爲何卻也讓皇帝對他避之不及,便是因爲這救命之恩不能恩將仇報,但這賈代善卻也因此被皇帝無視了去,即使依舊掛着國公的頭銜,但也和隱形人差不多了。

    好容易熬了十幾年,這賈代善終於將自己熬死了,大家原本以爲這賈家便就這樣沉寂下去再不會礙了皇帝的眼了。

    可誰知道他家竟是惦記上程鈺了

    這也難怪皇后看到這賈元春時剋制不住的就想要將人揍上一頓趕出皇宮了。

    可恪惜卻阻止了皇后,因爲在這賈元春的身上看到了一種不一樣的可能。

    那種可能源自於賈元春的身份,別忘記這賈元春此時是來做什麼的宮女

    進了這個宮廷區區一個宮女還能隨心所欲嗎便是心中再巴着程鈺,但最後伺候誰還不是宮裏的主子說了算皇后讓她去伺候程錚她還能說不嗎

    而只要這賈元春進了程錚的屋子上了程錚的牀,那恪昔和皇后還愁什麼

    ,恪昔的心豈止是固執,她甚至於都開始執拗起來,只想心一橫,就扭頭對着皇后道“娘娘,太子妃年紀輕,東陽郡主更是個孩子,她們的話您別往心裏去,若是還有那過不去的地方,不如奴婢扶你出去散散”

    皇后究竟是如何散心的程曦並不知道,但是看着韋后去的方向卻明顯不是坤寧宮後的小花園,而應該是宮中某個避人耳目的僻靜耳房。

    只不等程曦多加猜測,等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皇后便就扶着恪昔的手出來了。

    而重新出現在人前的皇后臉上有一種一種止不住的饜足和得意,看向賈元春的目光中也不再帶有惡意。

    不,說是不再帶有惡意似乎也不太對,那更像是一種雖然我依舊厭惡你,但爲了某種目的我可以暫時忍耐你的感覺。

    就是這樣的感覺使得程曦的心中一緊,幾乎剋制不住的就要出聲。

    可是不等她想好自己該說什麼能夠說什麼,皇后便就走到了寶座之上,她轉身下坐的姿勢很緩慢,帶着一種剋制不住的優雅,又像是有一種掩飾不住的志得意滿“賈元春。”

    “奴婢在。”那賈元春在這連翻的打擊下早已是心神大亂她是再想不到自己的宮廷生涯還沒開始便就可能結束的,她竟是和三皇子妃直接槓上了這種沒想到打亂了她所有的思緒和謀劃,使得她不由便在面上呈現出了茫然無措的神情。

    人慌亂之下總是想要抓住些什麼的,而此時手握着生殺大權的皇后在她的眼中便就成爲了那根最後的浮萍,是她不惜一切代價不顧一切後果也要握住的浮萍

    賈元春的迫切韋皇后也很清晰的感覺到了,這種直觀的感覺使得韋皇后的心情開始變得微妙起來她一方面極其的鄙視賈元春攀龍附鳳甚至還將主意打到程鈺身上的心態,但一方面卻又明白自己還真的要利用這種心態才能達到自己最終的目的,如此兩廂猶豫之下腦子裏便好似有兩股力量在勢均力敵的廝殺,只將她攪得頭疼不已。

    如此拉鋸了一陣子,最後還是扳倒程錚的心態佔據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