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程曦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徐氏??苡w蹲勻?但被程錚這樣一看，徐氏登時就有些慌張了,於是捏着帕子忸怩了一陣，直扭捏到程錚都要不耐煩了，才期期艾艾道“要我說殿下竟是不要做什麼纔好呢。”
合着期待了半天就期待出這個結果來
程錚瞬間就瞪大眼睛不依了，眉毛一挑就要罵出聲，但好在程曦雖是在意着徐氏，到底還有一隻眼睛放在程錚身上，此時見他似有怒意,連忙將手一攔，擋在程錚的眼前“爹爹別急，娘這樣說必定是有她的緣故，我們且先聽了，若是爹爹覺得不對再辯駁可好”
程錚對程曦這個女兒向來是千依百順的,此時見她軟軟的依偎在自己身上又軟軟的說話，如何又怒得起來立時便將那豎起的眉頭也平了“說罷如何便是什麼都不要做纔好”
徐氏便再次小心的捏了捏手指，只低聲絮絮道“殿下可還記得三位娘娘那日的交代”
記得。又如何能夠不記得
這些日子程錚興沖沖的以爲這韋氏是必被廢的,因此不由也將那賢淑寧三妃的話語拿出來反覆的揣摩回味，因此竟是句句都記在心頭,此時被徐氏一提醒,便也回想起來了“你是說要孤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很是。”
徐氏便點點頭,見程錚似乎依舊有些困惑便解釋道“殿下,不是妾身和三妃謹慎,實在是這樣事情非同一般，因此我們竟是不能讓皇上看出丁點的端倪來，因此殿下便是該做什麼便做什麼，最好是一點破綻也沒有哩。”
程錚並不笨，只是之前着實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陰私之事他直來直往慣了，便是罵人也必定要當面鑼對面鼓的將人訓得擡不起頭，何時又做過這樣遮遮掩掩的背後捅刀子之事便不由得將好奇之心漲到了十二分，竟像是一個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不說到處炫耀吧，也必定要將這件事辦得圓圓滿滿人人好吧，就只有程曦徐氏還有三妃誇讚了。
因着這般心思，他便也將這件事在心中細細的咂摸了一遍“不妥，依孤說，若是孤真的不知情，那孤還是得鬧上一鬧纔是。”
徐氏和程曦瞬間便瞪大了眼睛，程曦更是不解道“爹爹何出此言”
程錚便在她的頭頂上輕輕一撫，輕笑道“孤可是一個心中存得下事兒的人”
這話一問，程曦登時無語程錚心中能夠存下事若有人得罪了他他能夠當面罵完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還不帶喘氣，這樣也叫能夠存的下事兒
徐氏更是略略一猶豫“殿下心中自有丘壑，只是”
只是徐氏只是了半天，也沒有將那句只是之後的剩餘話語說出來，而程錚與程曦皆是聰明之人，自然知道徐氏的只是不會是好的只是。
不過程錚卻也不在意，他雖算不上心胸朗闊，卻也沒有和一個女子斤斤計較的道理，更何況他自己心中也明白，徐氏說的雖不是好話卻也是實話，他既然自詡直爽，便也要一直到底，沒道理在接受人好話的時候直接不做作，接受那些不那麼好的話時便矯情做作了“你竟也不必替孤隱瞞，孤的性子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你們也該想想，若是這件事孤真的不知情，那麼孤會放任這種有可能破壞孤名聲的事情不斷演化發酵嗎要孤說，若要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竟是要一裝到底呢。”
徐氏和程曦一想，果然是這個理，只是依舊疑惑道“爹爹卻要如何做纔是一裝到底呢”
因着徐氏不好說話，便是由程曦開的口，而程錚聽了她這句疑問，便眉毛一挑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然後竟是親自抱着程曦起身來到門邊“來人啊”
程曦隨身的太監已是在廊下候着了，只不過見是太子和太子妃說話，便也識趣的不去打攪，此時聽到程錚喚他們，連忙急急的從廊下出來“奴婢在，卻不知太子有什麼吩咐。”
程錚笑了一笑，只是那笑無端端的竟是有些寒氣迫人，他的目光在那些跪着的宮女太監身上一掃“將這些亂嚼舌頭的狗東西拖下去，每人賞三十個大板，也好叫他們長長記性，知道什麼話是不該說的。”
院子裏登時一靜，接着就是一片鬼哭狼嚎的求饒聲“太子爺饒命啊”
“奴婢再不敢了”
“求求您放了小的吧”
“”
“”
程錚便咳了一聲，只淡淡道“這般吵得孤心煩，再加二十板子。”
話音一落，整個院子頓時變得鴉雀不聞，被責罰的下人們不是不想哭嚎求饒，只是若是太子再覺得吵，又加上二十板子那算誰的
三十加二十再加二十那就是七十七十大板真的會死人的
於是便再無一人開口了，便是那些嬌弱的宮女們，也不過低聲啜泣兩下罷了。
小太監便低聲應了聲是，便是那些即將被脫了褲子打屁股的人此時也反應過來了打完了仍回原處當差這就是說太子不打算弄出人命來
當下衆人皆是大喜過望，便是即將捱上一頓也不算什麼了還能保住命就謝天謝地了這般驚喜之下便有人就要出聲讚頌太子的仁慈，只是那話語都已經衝到舌尖了，卻又突兀的想起太子不喜歡吵鬧，只能住了嘴，將額頭在地上撞得砰砰作響。
程錚也不做理會，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示意將這羣人拖下去之後便轉身回到了房中，恰看到徐氏瞪大了眼睛，一副有些無措的樣子將他盯着。
而程錚本便在心中揣着一份捉弄的心思，故而一見徐氏這樣就笑了“怎麼孤做得不對”
“不”徐氏一時之間也不知應該說些什麼了，她定了定心神，這才穩住雙手端起一杯茶向着程錚遞過去“殿下這般這般卻好似真不知情呢”
程錚一笑，接了茶杯，感覺入手並不燙，便先喂懷裏的程曦，待得程曦喝了兩三口再不肯喝之後，這纔將餘茶一口嚥了“不是你說的嗎孤定要做出一副不清楚不知情的模樣，孤想着，若是自己真不知情，又豈容得下這些流言蜚語少不得診治一番，這纔是真真的不知情的做派呢”
徐氏便接了程錚手裏的茶杯，依舊放回原處“妾看着殿下這樣很好，卻不知道殿下還有什麼打算”
程錚於是衝着徐氏擠擠眼睛，那神色幾分促狹幾分刁鑽“你可還記得寧母妃的話”
徐氏眨了眨眼，頓覺有些茫然“寧母妃委實說了不少話，卻不知殿下”
“寧母妃竟是要我在父皇面上哭上兩聲呢”
徐氏便是一傻“找皇上哭上兩聲”
“可不是嗎”程錚逗弄着懷裏的程曦“這樣大的事兒孤可能忍住嗎便是不上摺子也必然不會罷休的，所以孤要去父皇面前裝相去了。”
程曦和徐氏頓時覺得十分新奇，她們都道程錚不開竅，卻不想程錚開竅了卻是這般這般面面俱到，當下徐氏也覺得無話可說，只道“殿下去是沒問題的，只是言語之間萬萬不可露餡了纔好。”
程錚一撇嘴“你當孤是傻子嗎且看好了罷”
程曦便將手在程錚的脖子上一繞“爹爹也帶我去吧”
程錚便是一奇“帶你去你個小東西又懂什麼沒得添亂”
“曦兒纔不會”程曦便也將嘴一撇，那模樣竟是和程錚有些五六分的相似“爹爹可別小看了人家，若說是撒潑打滾這種事兒，爹爹一定比不上曦兒。”
程錚頓時便噴笑了，親暱的在程曦的鼻尖上一捏“好好好，我的小纏人精，我且等着看你如何在父皇面前撒潑打滾呢”
程曦由是傲嬌的一挑眉“爹爹便看好吧”
眼看這對父女商議已畢，徐氏便瞅着空的開口了“殿下”
“怎麼”程錚扭臉看他“你也要去”
這個問題登時問得徐氏目瞪口呆，愣了有一愣才道“不妾身還是不去添亂了。”
“也是，”程錚贊同的點頭“你見着父皇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去了又有什麼用。”
徐氏便是一哽，只是到底不知道怎麼辯駁，便只能將手裏的帕子捏得沙沙作響。
而這時程錚的目光已經在她身上掃過一個來回了，此時見徐氏一副有話卻又說不得的模樣便是一笑“怎麼又啞巴了你剛剛不是說得挺好的嗎”
這下徐氏連噎都不敢噎了，只需在心中一想自己剛纔侃侃而談的內容，她的心中就涌現出一種緊張恐懼的感覺女四書女四書竟是被她渾忘了這一驚嚇，連帶着臉也白了。
而看到徐氏這樣，程錚也是驚奇“這又是怎麼了孤又沒有怪你孤甚至還覺得你今日挺特別的，比之之前那副三腳踹不出個屁來的模樣要順眼多了。”
徐氏頓時便覺得心中有塊大石頭落了地，只是在安心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堵得慌程錚竟然覺得她這樣也不算違矩甚至比以前要好那她那她恪守本分甚至於強行壓抑自己的那三年算是個什麼事兒啊
但是不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程錚已是抱了程曦道“此事宜早不宜遲，我們這便去給父皇請安吧丫頭，是你自己說的撒潑打諢你最行，待會兒見到了父皇你就衝上去抱着他哭，往死裏哭”
程曦脆生生的笑道“爹爹就看我的吧。”然後扭過臉對着徐氏快樂的眨了眨眼睛，豎起拳頭比劃了個手勢
孃親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