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你不必道歉的，這又不是你能選擇的，我都明白，也不會怪你，只是我，我可能要走了。”阿珠雖然通透，對很多事也都看得開，但也總有些事是她接受不來，絕對不願意委曲求全的。
比如說給人家做妾。
“你要回南疆？”秦衡心頭一陣刺痛，千萬個捨不得，“一定要走嗎？你我的婚約也不算數了？”
阿珠苦笑一聲，說：“你現如今已與宋家小姐有了御賜的婚約，咱們的婚約自然就不作數了，我雖然不是出身名門，但也有我自己尊嚴與驕傲。”
說着，深吸了一口氣，“從小我娘就跟我說，寧做寒門妻，不做高門妾，我認爲很有道理，我雖然喜歡你，但要我給你做妾，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咱們的緣分，就到此爲止了吧。”
“不，不行！”秦衡一聽她這麼說，情緒便激動起來，“我不許你走！”
阿珠聞言，頓時是既惱又無奈。
“我是個自由人，不需要你的允許。”
秦衡急道：“我知道，可是……我捨不得你。”
這話令阿珠的心一下子軟下來，不捨之情更甚了，可是又能怎麼辦呢？總不能讓她留下來，觀看他和別人成親吧？
她自認沒有這麼大度。
“方纔我已經說過了，我……”
“我也不會讓你做妾，那樣太委屈你了。”秦衡打斷阿珠的話，思忖着說：“但如果是做平妻的話，你是否可以留下？”
阿珠不太確定：“平妻？那樣……可以嗎？”
誰知道他的父母會否同意，那位未來的秦家少夫人又會否同意？她並不想把事情鬧大，最後大家都不好收場。
再說，即便是真的做了平妻，往後會不會鬧出事端來？阮有德的後宅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不是嗎？
“我還要好好想想。”
秦衡也不逼她，點頭說：“那你好好考慮，我等你的回覆。”
這一考慮，就是大半個月，禮部那邊都在着手置辦秦衡和宋敏芝的婚事了，可阿珠還是拿不準主意。
她捨不得秦衡，這是毫無疑問的，但也實在不想與人共侍一夫，最重要的是，之後若宋敏芝不是個好相處的，她的麻煩會很多。
她自小在那個民風淳樸的地方長大，不喜歡勾心鬥角，城府也不夠深，只想輕輕鬆鬆地過日子。
說起來，這一點也是她當初沒考慮到的，早知如此，就不該來京城。
是日清晨，阿珠又坐在花園裏發呆，秦筱路過看見，便好奇地走過去。
“阿珠姑娘怎麼一早就愁眉苦臉的，莫非是在爲二哥的事煩心？”
“一些不足掛齒的小心事而已，是我自找煩惱。”阿珠不想拿自己的事去煩別人，於是敷衍着答了兩句。
可秦筱卻看穿了她的心思，並因閒着沒事，準備開解兩句。
“其實對於你現在的心情，沒有人比我更加能夠感同身受了。”
“你？”阿珠不太明白。
阿珠心想，你已經是鐵定的未來皇后，不但是皇上未來的正妻，還是一國之母，而我或許只能是個小妾，這能一樣嗎？
“我在決定跟皇上回京之前，也糾結了很久，因爲皇上已經有貴妃了，將來或許還會有別的妃嬪，不可能只有我一個，我如果嫁給他，就得做好與別人分享夫君的心理準備。”
“你也是介意的吧？”阿珠問道。
“當然。”秦筱當即頷首承認，“但比起要我放棄心愛之人，永遠不再見他，這些其實也就不算什麼了。”
“我很清楚，我放不下皇上，要是跟他分離，往後的每一天，我恐怕都會念着他，並且爲之前的決定而後悔。”
令阿珠猶豫不決的點，也正是在於此。
她怕自己將來後悔。
秦筱又道：“然而，不論做什麼選擇，都有可能後悔的，人生就是如此。”
阿珠深以爲然，點頭說：“確實如此，那你是怎麼下定決心的？”
“很簡單，我既然放不下皇上，那就順從本心，抓着他不放唄。”秦筱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你問問你自己，你能放得下我二哥嗎？沒有他的日子，你能過得好麼？”
答案是否定的……阿珠都不用多想便知道。
經過這一番談話後，她又再考慮了幾天，最終決定留下來。
其他的無需去考量太多，只要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就行。
兩個月後，秦衡順利與宋敏芝成婚，經過幾番勸說後，在半個月後，又成功迎娶阿珠爲平妻。
兩人雖然先後的進門，但不分高低，都是秦家的二少夫人。
顏慧冉是一開始不太適應，也總覺得不妥，但見宋敏芝與阿珠相處和睦，並未有擔心的爭風喫醋情況出現，也就逐漸放下了心。
宋敏芝也是十六歲的年紀，但比阿珠要大兩個月，因此平時阿珠便稱她一聲姐姐，二人經常一起出入府邸，如同親姐妹一般。
“這兩人會不會太融洽了？都有點不真實啊。”秦筱曾暗地裏跟母親感慨，“不會是裝出來的吧？”
等她進了宮，與趙錦或許能如此相處，但別的妃嬪可不行，她沒這麼大度。
“別多想了，融洽還不好？難道非要鬧得雞飛狗跳，家宅不寧纔好麼？”顏慧冉白了女兒一眼，嘴上遂斥責，實際上自己心裏也在納悶。
按理說，這種情況是極其少見的，但少見也不代表就沒有不是？
這段時間她忙着給秦筱置辦嫁妝，倒是沒有多觀察她們，希望真的無事吧。
之後，宋敏芝和阿珠兩人都懷了身孕，府裏一片祥和，處處都透着喜慶。
但閒下來後，顏慧冉很快就發現問題。
秦衡到底是更偏愛阿珠，每天辦完公回來，都會去阿珠那裏，甚至貼心照顧她，親自過問其起居飲食，但宋敏芝那裏卻很少去，即便去了，也只是坐一坐，客套地關心幾句，跟完成任務一樣。
這樣下去怕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