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才意識到,這個侍女也是南疆人。
“你是從哪兒來的?”她撐着一口氣問道。
阿珠微笑着作答:“與你是從同一地方來的,我小時候,還去過你父親的墳前祭拜呢。”
阿玲面露詫異,待再要說話時,意識已經很模糊,徑自倒在桌面上,不省人事了。
“這個藥效能維持多久?”顏慧冉問。
“兩個時辰。”阿珠一邊說,一邊扯下絲絛,手腳麻利地將人捆住,綁在座椅上,然後搜出阿玲身上的蠱蟲。
有好幾只,看來她是習慣了隨身攜帶這東西,以便隨時有需。
接着,阿珠又拿出另外一種薰香,以及一包銀針。
“這種香對常人有害,夫人還是先出外面等候吧。”
顏慧冉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出了房間並帶上門。
半個時辰後,阿珠拿着一隻四四方方的木盒子走出來,搖了搖,笑道:“母蠱已經取出來了,接下來阮御史身上的子蠱就簡單了。”
只用了半個時辰,比一般配製解藥的時間都短,顏慧冉親眼見證了阿珠的實力,不禁信服。
“如此,就全靠阿珠姑娘了。”
阿珠又與秦衡去見阮有德,沒花多少時間,便順利取出蠱蟲。
只是阮有德中情蠱的時間太長,哪怕蠱蟲已經取出來,短時間內對阿玲的情也難以消去,而且,他的身體很明顯遭到重創,比起之前虛弱太多,走不動路,說話都有氣無力。
最後是由侍衛擡着回到阮府的。
到阮府後,阿珠首先去看了看阮夫人,果不出所料,阮夫人之所以會癱瘓,也是阿玲用蠱毒害的。
“阮夫人很久以前被人下了蠱毒,導致下半身癱瘓,已經有十幾年了,而這個下毒的人,就是你從南疆帶回來的那個阿玲。”
“阿玲?”阮有德十分震驚,搖頭表示不敢置信,“這不可能,阿玲心地善良,待人不知有多好,怎麼會害她?”
他到現在還維護阿玲,也並不奇怪,畢竟是中了二十幾年情蠱的人,已然形成對阿玲要深信不疑的思維了,很難打破。
只不過,現在的他不會再處處受控於阿玲,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罷了。
所以,秦衡和阿珠也就索性放棄了。
“算了,跟你說了也是白說,現在只有一個結果告訴你,阿玲是害死小皇子的元兇,很快就會交付有司進行審判,距離死期已是不遠,你就等着看吧,待她死期那日,去見她最後一面。”
說罷,兩人便離開了阮府,進宮向葉明覆命。
之後,葉明下令處斬阿玲,查封阮府,阮有德被革去官職,逐出了京城。
小皇子被害一案,到這裏也就告一段落了。
顏慧冉與秦綿進宮看望過趙錦幾次,語重心長地相勸,總算令其慢慢振作起來。
眼看着這裏已經恢復太平,阿珠也該功成身退,顏慧冉便私底下故意問秦衡,是不是應該送阿珠回去。
顏慧冉因此更加確定,這孩子是喜歡人家,不肯放她走。
正打算找他問個清楚的時候,秦衡倒是先採取行動了。
這天晚上,用過晚飯後,秦儼和顏慧冉在院子裏坐着喝茶聊天,秦衡走進來道:“爹孃,我要娶阿珠姑娘爲妻。”
兩人並沒有喫驚,顏慧冉挑眉道:“你總算是肯說了?”
秦衡有些意外,又不太好意思,臉頰有些紅了,但因爲是晚上,所以看不見。
他硬着頭皮問道:“不知道爹孃是什麼意思?”
“我們能有什麼意思,這終歸還是要看你們自己。”經過前面幾個孩子的婚姻安排之後,秦儼越發認定,子女的婚事應該由他們自己做選擇。
“這麼說,您二位不反對?”秦衡欣喜萬分。
顏慧冉無奈道:“反對有什麼用?你不照樣會對人家念念不忘,日思夜想?到時候,指不定還怎麼埋怨我們做父母的呢。”
“再者說了,阿珠也的確是個好姑娘,挑不出錯處來,你們既然是兩情相悅,我們也就沒有反對的必要。”
秦衡喜笑顏開,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爹孃同意,我就放心了。”
待他離開後,顏慧冉忍不住嘆了口氣,有些擔憂:“阿珠雖然是個好姑娘,但畢竟是南疆異族人,精通蠱術,娶回家來,我總感覺不太安心。”
這或許是被那個阿玲害的,對異族人有點偏見了。
“別太擔心了,應該沒事的,那孩子心地善良,跟阿玲本質就不一樣,不會害人的。”秦儼如此安撫道。
顏慧冉點點頭,頷首道:“希望如你所言吧。”
秦衡纔跟阿珠說了這件喜事,府裏也開始着手籌備婚事時,皇宮卻突然來了一道聖旨,是葉明給秦衡的賜婚聖旨。
而賜婚的另一個對象,就是並不尚書之女宋敏芝。
在此之前,秦衡並沒有打算過娶另外一個女人,到現在也依舊沒有這個打算,然而聖旨卻是不可違抗的,他縱使再不願意,也得接下。
送走傳旨的宮人之後,秦衡拿着聖旨回到院子裏,有些心不在焉。
他該怎麼跟阿珠交代?如果他娶了宋敏芝,阿珠還會願意留下來嗎?而且,他們之前就有過口頭上的婚約,那又是否還作數?
如此糾結了大半日,秦衡都躲在屋裏,沒出去見人。
到了晚上,終於鼓起勇氣,決定去找阿珠坦白時,倒是阿珠先找過來了。
“阿珠,皇上賜婚的事……”
“我都聽說了。”阿珠的反應,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大,具體來說,她是很冷靜,冷靜到令人有些不敢置信。
但秦衡隨即又想,這麼大的事,她肯定是在聖旨到之後不久就知道了,想必也是想了很久纔來,現在已然冷靜下來,這再正常不過。
“那個宋家的小姐,我……”
阿珠又道:“我知道你不能違抗聖旨,事到如今,不得不娶她。”
是的,她什麼都懂,什麼都明白,她一直都是個很通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