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跟在厲天闕的身後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聽這意思,是他們以爲她犯了病,亂跑到足球場,還撿啤酒罐喝?
她想起來了,足球場裏邊的垃圾箱旁有一些被觀衆扔下的啤酒罐,有這種猜想也順理成章。
可是……
楚眠擡眸看向前面牽着自己的男人,他的背影在她眼中就如同一團迷霧。
他可是厲天闕,是A國第一財團的總裁,他真的看不穿她?
客廳裏,見厲天闕牽着楚眠下來,荷媽同方媽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向前,哭訴道,“少爺,都是我們的錯,我們沒照顧好小姐,您就饒了我們這一回吧,我們再不敢了。”
“您就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兩人拼命哀求。
厲天闕牽着楚眠坐到中央的沙發上,她被他的長臂摟着,宛如他懷中的一株花藤。
“少爺,我們以後一定會24小時看着小姐的。”
荷媽恐懼得渾身顫抖。
厲天闕一手隨意地搭在楚眠的肩上,低眸看着跪着的兩人,眸色沉沉的,半晌,他張開薄脣,一字一字,“小東西是個瘋的,聽不懂人話,我就不罰她了,但你們……”
兩個女傭嚇得頭重重磕到地上。
厲天闕人往後靠去,懶得多說,一揮手,輕描淡寫,“腿打斷,丟出去。”
一如發落花草樹木般隨意。
“……”
楚眠心驚地轉頭,厲天闕坐在那裏,神情的五官勾勒得尤其深刻惹眼,就像長在忘川的一朵彼岸花,美則美矣,但充滿鬼魅嗜血之氣。
“是。”
兩個保鏢不敢遲疑,立刻揮起早已經準備好在旁的藤棍,一左一右揮起來就朝兩個女傭的腿上打去。
“啊——”
荷媽和方媽都上了年紀,這一棍打下來,兩人直接趴倒在地上,慘叫不已。
厲天闕卻是眉都沒擡一下,神情閒閒地看着。
對於厲天闕的狠,她大多都是聽說,今天,她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啊!”
“少爺你饒了我們吧,我們知道錯了。”
又是一聲慘叫,荷媽趴着往前爬,伸手去抓厲天闕的褲腳。
厲天闕低眸一掃,眉梢染上被冒犯的不悅,直接踹開來。
保鏢毫不留情地一棍接着一棍打下去,孟墅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彷彿早已經習已爲常。
兩個女傭一聲接着一聲慘叫,褲管被打得往上拂,露出的地方已經迅速變青變紫。
楚眠的眼底冷了冷,沒再遲疑,猛地站起來就朝她們撲過去,人跪到兩人中央,將荷媽同方媽護在自己的臂彎之下。
她全身瑟瑟發抖,眼珠子癡傻亂瞄,嘴裏癡癡呆呆地冒出話來,“不打、不打……”
兩個保鏢打成了慣性,揚起藤棍又要打下去。
“啊啊啊啊啊——”
楚眠撕了嗓子拼命喊叫起來,喊得整個客廳全是她尖銳恐懼的聲音,喊得兩個保鏢差點把藤棍都扔了。
厲天闕都被她叫得擡手按了按耳朵。
真能叫。
荷媽同方媽轉頭看向她,見她害怕不已還護着自己,頓時眼眶都紅了,“小姐,你別在這,小心打到你。”
都已經是精神分裂了,再落個殘疾,這輩子可怎麼是好。
楚眠不放。
孟墅歎爲觀止地看着楚眠這副傻乎乎犯神經的樣子,裝什麼呢?昨晚被聖座一大堆人圍着都沒哼半句,不見她眼中有一絲懼意,還逼着兩個女孩給她下跪認錯,這會倒又裝起弱小無助來了。
兩個保鏢茫然了,擡眸看向厲天闕,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厲天闕坐在沙發上,蹺起一腿,眸子意味深長地看向楚眠,“看來我撿的小瘋子還沒瘋得徹底,你這是想護着她們呢?可惜,我厲天闕說過的話從沒變過。”
聞言,保鏢領會意思,上前就要拉開楚眠。
楚眠立刻撲跪到厲天闕面前,抓住他的褲管,擡頭滿是哀求地看向他,嘴中喃喃,“不打,不打。”
她清純的臉上滿是癡傻,裝不正常人類裝得入骨入魂。
然而,她心裏想的則是,實在不行就只能拼了,帶着方媽和荷媽逃出去,她不能讓兩人受她連累而斷腿。
見狀,厲天闕的脣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看着她攥着自己褲子的小手,眼中掠過一抹興味,“你求人就是這麼求的?”
“……”
那還要怎麼求?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病人應該怎麼求人?
楚眠摸不清厲天闕的意思,就一遍遍拉着他的褲子求他,“不打,不打。”
厲天闕放下自己的腿,慢慢朝她俯下身,低下頭,指了指自己的側臉,嗓音低啞,“懂麼?”
懂你大爺。
楚眠在心裏暗罵,垂下眼,眼底掠過一抹殺氣。
見她無動於衷,厲天闕側目看她一眼,薄脣中吐出三個字,“繼續打。”
保鏢立刻揮起藤棍。
楚眠垂在身側的手攥緊。
忍了!
不就是一個吻麼?
她暗暗咬牙,仰起頭就在他臉上啄了下,飛快離開。
吻完,厲天闕的目光閃了下,他直直地盯着她,眸子份外幽深,像藏了一片漆黑的煉獄。
客廳裏一陣死寂般的沉默。
楚眠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只覺得自己快維持不住了。
半晌,他忽然低笑起來,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嗓音磁性,“這就很乖了,行,今天我就看在你的面上,放人。”
聽到這話,不止保鏢們驚呆了,就連被打的荷和方媽都震驚極了。
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犯了錯能被少爺放過的。
多虧小姐,小姐簡直是她們的福星。
孟墅站在一旁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幕,難怪厲總不讓揭穿楚眠,合着這是厲總的特殊趣味?
逼着一個大殺四方的女孩子裝個小傻子親他,吻的味道會特別好麼?
……
這一回,厲天闕在薔園呆了很多天。
庭院中,高高的圍牆上爬滿薔薇花,嬌嫩盛開,一片片葉子隨風起舞,似起了陣陣波浪般,拂來的風都很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