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廊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安靜得落針可聞,也安靜得讓她惶恐驚懼。
池念以爲他拉住她的手,是要對她說什麼話,甚至感覺他下一秒就要出口的言辭,會令她震驚錯愕的無以復加。
但身後,在靜了三秒後,傳來男人意味不明的嗓音,“洗手間不在這個方向。”
掀眸,這才注意到,她根本是胡亂的尋了個方向,並不是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
傅庭謙給她指了洗手間的所在方位,“這邊直走,再拐一個角。”
池念點了點頭。
他慢慢鬆開了她手腕,她適才踱開步子。
池念去上了洗手間,林臨在這時來到傅庭謙身邊,“傅總,您不告訴太太嗎?”
傅庭謙凝視她漸漸走遠的瘦弱背影,“告訴她什麼。”
“告訴她,您做的這些。”
比如,這些畫,都是他讓他跑了諸多地方,流轉多個國家城市,大費周章蒐羅來的。
梵高的畫多數都被這方面的愛好者收藏起來,或者存在於世界各地的美術館之類,林臨能買來二十多幅已是盡力而爲。
而不止這些畫是傅庭謙讓林臨爲池念尋來的,就連這一整層樓的畫廊,實際上也在她名下。
她分明是這個畫廊的主人,但他卻並沒有讓她知道。
林臨猶豫的說,“您告訴池小姐,也許她感動了,就不想走了呢?”
女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野內,傅庭謙卻久久沒有收回深漠的目光。
她自己,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察覺。
或許她可能聯想不到這個畫廊是她的,但要察覺這是他爲她籌辦的,並不是那麼難以發現。
可能就是因爲發現了,所以才一直都在遊神吧。
當初是多麼期待她看到這一切的反應,但如今,他想要的也不再是她的感動。
見他久久未有出聲,林臨試探的喚他一聲,“傅總?”
傅庭謙倏然回神,低淡吩咐道,“帶她來這裏,不是爲了挽留。”
林臨剛要說話。
傅庭謙頓了一下,掃視一眼過來補充道,“你也不準多嘴。”
“……”
只不過這些原本都是爲她準備的,至少也該讓她在離開之前,起碼看過一眼纔不算白費。
爲了不留遺憾。
……
池念進了洗手間。
大概十五分鐘後,她纔出來。
傅庭謙早已等候在洗手間的門外。
擡頭,見到他挺拔身軀立在牆壁邊,身軀淺靠着牆壁,她微怔了一下。
傅庭謙溫聲問,“累了?”
池念搖頭,“沒有。”
他深看她,“還要繼續逛嗎?”
“逛吧。”池念淺淡笑笑說,“不是還有一些沒有看完嗎,看完再走吧。”
傅庭謙諱莫的道,“不必勉強自己,你喜歡這些畫,我可以讓人幫你送到意大利。”
她喜歡的畫師的畫作,將來想看,確實還有的是機會。
但獨屬於他的心思,以後卻不會再有。
池念不露痕跡的笑得清淺明媚,“不用那麼麻煩,既然這次來了,就一次性看完再走吧,我不累。”
他深刻的視線注視她補過妝容,雖然她補了充,粉飾掉了痕跡,但他還是發覺了,她眼眶溼潤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