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渣太子的白月光黑化了 >第十九章 信
    端木宮中。

    楚天歌躺在檀木月洞門簾牀上,呆呆的望着淡紫色帳幔。

    門口響起了李雲臨的聲音,“她喫過了嗎?”

    宮女輕聲回了句“沒有”。

    “廢物。”

    李雲臨拿過了她手上的紅棗小米粥,“都下去。”

    他親手端到了楚天歌牀前,“你會餓死裴雪霽。”

    她依然背朝着他躺着,一動不動。

    李雲臨到了她牀尾邊,靜靜的看着她落寞的樣子,許久,淡淡道:“其實我也厭惡現在的自己。”

    楚天歌毫無感觸的在心裏頭嘀咕,你即使知道自己是錯的,重來一回你還是這麼選擇,如今的懊悔只不過是貪心不足蛇吞象罷了。

    他輕聲問道:“你有什麼要求就說吧,我儘可能滿足你,只要你喫東西。”

    楚天歌眸光動了動,終於開口,“我想見五殿下。”

    李雲臨額邊青筋跳了兩跳,大力將手中的粥碗砸在地上,瓷片四濺,磚地泥濘一片。

    楚天歌感受到了他滔天的怒火,緩緩閉上了眼,她只有這一個要求,可是他做不到。

    李雲臨單腿跪上了牀,握着她的肩膀把她翻了過來,每個字都咬牙切齒的說:“你想死,那就去死吧。”

    他問過丹鶴法師,靈識出竅要特殊的契機,而如果出竅前軀體身亡,則一同亡。

    楚天歌淡淡的看了眼他此刻怒火滔天青筋暴粗的樣子。

    她並不打算餓死裴雪霽,只是試探一下他的底線,爲自己儘可能的爭取逃出去的機會。

    李雲臨放開她大步而出,屋門被他甩出一聲巨響。

    -

    金陵城已修復得七七八八,繁鬧的街市上應有盡有。

    李雲臨逛在這集市間,卻總不得勁,始終沒有心儀之物,從前和天歌走在這條道上,爲什麼總能發現稀罕玩意兒?

    一陣燒餅的肉香飄來,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一個紅灼的女子,她買了肉燒餅卻把它從中掰開,挖出其中的肉餵給街邊的小貓小狗喫。

    她還會溫柔的摸着它們,笑如銀鈴,“雲臨哥哥,你看它們好可愛呀。”

    而他連一條狗一隻貓都容不下,怎麼容下李燼霄?

    錢川抱着劍跟在其後,眼見着他進了一處普通宅院,疑惑的皺了下眉頭。

    有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從裏頭歡快地跑出來,“殿下,您來了。”

    杏兒一掃當日山上的窘迫,眼下眉清目秀衣冠周整。

    那一日圍獵急促收場,李雲臨把杏兒撈了出來安置在城中,只輕飄飄的一句“那日你太過窘迫沒認出來是你”,杏兒便信了。

    李雲臨看着她道:“這幾日你可有在城中聽說什麼?”

    杏兒眨了眨眼,“聽說了,殿下已是太子。”

    “還有呢?”

    杏兒低頭思索了會兒,眉眼間清澈而迷茫,“沒有了呀。”

    李雲臨淺淺一笑,“跟我入宮,如何。”

    杏兒膚白如玉的雙頰泛紅了一片,“殿下不嫌棄婢女,是婢女之幸。”

    -

    楚天歌在寢殿裏翻找了一遍,多寶閣的抽屜中居然塞滿了信件,每一封都沒有署名,卻都有內容。

    這字跡她很熟悉。

    “我深陷在泥潭中污濁不堪,只有你能帶我走出這無邊暗夜。天歌,你願不願意拉我一把?”

    “如果當初選擇與你遠走高飛,如今會不會不一樣。天歌,對不起,我恨自己的所作所爲,我恨這樣的自己。”

    她只看了兩封就顫着手裝了回去,手忙腳亂的合上了抽屜,再不敢看其他上百封信件。

    冷靜,冷靜……

    能接受他的卑劣無恥,能接受他的行暴,卻對他尤有人性的那一面猶恐避之不及。

    楚天歌靠着多寶閣無力的坐在地上,手捂着胸口,每跳一下都是疼痛。

    婢女端着喫食進來,對她淚流滿面的模樣有些意外,畢竟這位難伺候的主,不言不語毫無表情的許多天了。

    她幾乎沒抱希望的低頭道:“娘娘,喫點吧。”

    楚天歌譏誚的笑了笑,李雲臨說她遲早是太子妃,便讓婢女們先喊了娘娘。多麼突兀的稱呼啊……

    婢女見她又哭又笑的樣子,跪下來心驚肉跳的懇求道:“娘娘,求求您喫點吧!”

    楚天歌輕嘆過後接過了粥碗,狼吞虎嚥的飲盡之後遞給了婢女。

    她赤腳坐在地上,靠着多寶閣,腦中有許多畫面跳躍着在眼前顯現。

    -

    那一年,楚天歌滿不服氣的跪在祠堂中,有一個身影溜了進來,坐到她身旁。

    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紙包,叫花雞的香味在滿溢撲鼻。

    “杏兒說你跪了大半天了,餓了吧?”

    那麼大個雞他帶不上,所以折了兩隻雞腿和雞翅,楚天歌兩眼冒光,毫不客氣的徒手接過啃了起來。

    一邊喫還一邊叨叨,“你覺得我錯了嗎?”

    李雲臨捏袖給她擦了擦嘴,“我覺得沒錯,太祖當年若不征伐四方,哪來如今的乾元朝?很多時候殺伐並不需要順應天理。”

    “對嘛,打仗就是打仗,掠奪就是掠奪,找一個冠冕堂皇替天行道的理由能騙過誰。”

    楚天歌咬了一大口雞腿,吧嗒吧嗒的嚼着,“這個夫子,我就頂了幾句嘴,他就跟我父親告狀。”

    李雲臨語重心長道:“但你說,得天下者未必仁義,這話誰敢說出來?夫子自然嚇了一跳,今後不能這麼說了,知道嗎?”

    楚天歌認真思索了下,點了點頭,“好吧,我聽你的。”

    喫完了叫花雞,她覺得渴,李雲臨又掏出了水袋,她沒管他是不是對着嘴喝過,拔了塞就喝了個痛快。

    李雲臨接過水袋放好,跪在她身旁的蒲團上,對着這楚氏祠堂的牌位們磕了個頭。

    “諸位先祖,我是天歌的未婚夫婿李雲臨,因倉促未帶香火來拜見,還請太爺爺太奶奶們見諒。小婿在這裏起個誓,今生今世必將天歌視若珍寶,恆以待之,永不欺不負。”

    他舉起三指,認真誠摯的眼神,烙在楚天歌的心間,是那樣的深刻。

    她也磕了個頭,輕聲道:“太爺爺太奶奶們,這是天歌真心喜歡的人,願爲他生兒育女,持手同歸,請佑我們一生順遂,白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