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出道時,她才十三歲多一點,在一部肥照劇中扮演一個戲份並不算多的女三號。
那部肥照劇沒火,她火了。
她出道時,正是帝國最蕭條的時期。
內憂外患。
內部經濟蕭條,房產泡沫,年輕人看不到未來。
外部強敵環伺。
有數億人口的北境,淪陷超過三分之二。
拓跋軒轅的大軍,離帝都最近時,只有不到八百公里。
也就是三天強行軍的距離。
西有百越、安南侵擾。
一秒記住>
南邊有高麗挑釁。
東邊有神風滋事,圍繞着一座自古就屬於帝國的海島,不斷製造衝突。
南水兒白月光般的笑容,不知道鼓舞了多少那時候絕望的帝國子民。
習慣是一種偉大的力量。
對大多數帝國人來說,南水兒與其說是個明星,到不如說是個他們看着長大的閨女。
帝國過去的十年,是波瀾壯闊的十年,風起雲涌的十年。
帝國的聖者,天策少帥橫空出世,撐起了帝國人的體魄。
南水兒白月光般的笑容,則鼓舞起帝國人的精神。
帝國民間,其實有在流行這樣的說法。
若南水兒小姐跟天策少帥在一起——那就是帝國體魄和帝國精神的完結融合。
什麼叫天作之合,這便是天作之合。
……南水兒出道十年的演唱會,空前盛大。
提前兩小時,八萬人體育場,便已坐滿。
又過了一個半小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燈光籠罩的大舞臺,便凸顯出來。
大屏幕上,放着南水兒出道以來,參演過的所有角色。
看着屏幕上的南水兒,從嬌小可愛的少女,逐漸長大,變成傾國傾城、一顰一笑都格外動人的大美人兒。
坐在一號貴賓包廂的李策,越發緊張,以至於在如此寒冷的冬夜,掌心都沁出汗水。
該來的,還是來了。
一片黑暗中,原本無比喧囂的體育館,突然就安靜下來。
兩束探照燈,將柔和的燈光,打在舞臺之中。
有升降機緩緩升起。
一道窈窕動人的身影,若隱若現。
音樂響起。
接着就是繾綣入耳動人心的歌聲。
凝結的時間,流動的語言。
黑色的霧裏,有隱約的光。
可是透過你的雙眼,會看不清世界。
花朵的枯萎,在瞬間。
啦——而花朵的綻放,在昨天。
整整一首歌,南水兒都隱在黑暗中,只隱約看得到輪廓。
八萬人的體育場,沒有人交談。
人們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我叫南水兒,南方的南,秋水的水,歡迎大家參加我的演唱會。”
直到唱完一首歌,南水兒說起開場致辭,真的從黑暗中走出,走到燈光籠罩之中,露出她傾國傾城的臉,修長的脖頸,晚禮服襯托下瘦削的肩。
體育場才響起驚雷般的歡呼。
“南水兒,南水兒!”
“南水兒,南水兒!!”
“南水兒,南水兒!!!”
看着她在燈光下,釋放着她的傾國傾城、她的千秋絕色。
突然覺得,自己也成了她的歌迷。
但他跟她,又不止歌手和歌迷那麼簡單。
你站在萬衆矚目的高臺,我在人羣中看着你。
只有我知道,你雖着正裝,卻穿着繡有小熊圖案的襪子。
一首接一首。
南水兒盡情的唱,盡情的跳。
她像是燈光下不止疲憊的精靈,纖衣赤足,繾綣歌唱,翩翩起舞。
李策是知道的。
這場她人生中的第一場演唱會,其實就是最後一場。
她這麼不遺餘力,是想把自己最漂亮的樣子,最動人的歌聲,留在這個舞臺,留給這麼多年,喜歡她的人心中。
她燃燒起自己,把自己化作白月光,照進帝國人的心中,鼓舞起帝國最蕭條十年、低落的人心。
連李策這個在過去十年撐起帝國人體魄的人,也不敢說做的就比南水兒更多更好。
“我的姑娘,你怎能如此美麗?”
李策心潮澎湃。
心中緊張就那麼消失不見,變成了他當初一人衝陣、去斬拓跋軒轅大纛時的勇氣。
變成他率領三萬偏師、擡棺西征,在大雪關陣斬陳龍象三十萬元突鐵軍的悍勇。
李策笑了起來,那麼風情,那般動人。
演唱會進行了足足三個小時。
南水兒唱完了最後一首歌。
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她眼眶紅紅的,便開始哭。
在燈光輝映下,她臉頰掛着的淚珠兒,便像是一粒一粒晶瑩的珍珠。
於是喧鬧的八萬人體育館,便有安靜了,沒有人在說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所有人都開始心疼。
水兒小姐……她……爲什麼會哭?
“對不起了,今天是我最後一次給大家唱歌,給大家跳舞。”
南水兒哽咽,深深鞠躬。
“你們說我是白月光,說我撐起了過去十年帝國低落的人心……”“其實……我只是個連自己命運都無法掌握的小女孩,我連自己的精神,都撐不起了,又哪裏配當什麼帝國的精神?”
“真的……真的對不起了大家,我……要跟這個舞臺告別了。”
全場死寂。
水兒小姐……要退圈?
!水兒小姐……怎麼能退呢?
我們還想再看你再跳五十年,再唱五十年!我們看着你長大,也想看着你結婚生子,看着你慢慢老去的。
我們……不是你的粉絲。
我們……是你的親人。
便在所有人都無比失落,無比難受的時候。
一個磁性又溫柔的聲音響起。
“既然不想退出,想一直給大家唱下去跳下去,那爲什麼不去抗爭一下?”
“我的姑娘,你能撐起帝國過去十年失落的人心,你又哪裏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孩兒?”
“我覺得你很厲害,非常非常厲害。
你可以一直這麼厲害下去。”
“相信我,只要我在,從今而後,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無論是誰,也沒有資格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又有一束探照燈打了過去。
便見臺下,離大舞臺很近的一號貴賓包廂,走出一個拿着話筒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