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夕眸色深深看他一眼,走上前,對醫生說:“我來吧!”
醫生立刻將紙巾遞上,離開房間。
“淼淼,你怎麼還沒走?”
姜夕在他身旁坐下,瞥了眼血肉模糊的小腿,顫抖着指尖替他擦拭嘴角,語氣很輕:“我沒走,你似乎很失望。”
薄寒沉心慌了一下,反手握住姜夕的手腕,語氣抱歉,“我是高興你留下來,沒有趕你走的意思。”
姜夕瞥了眼他冰涼的五指,手背爆粗的青筋已經變成暗黑色,意味着毒液想在慢慢流入他的四肢百骸。
“先放手。”
女孩兒聲音很輕很柔,眸子裏婉轉着流光,令人心動不已。
兩人分手後,姜夕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
難不成真以爲他要死了,心軟對他好?
見他盯着自己出神,姜夕擰了擰眉,耐着性子再次開口:“薄寒沉,先把手放開。”
生怕惹她生氣,薄寒沉立刻收回手,目光灼灼盯着她,任由女孩兒替自己溫柔擦拭嘴角。
“咳咳......”
肺裏不舒服,薄寒沉又咳嗽了兩聲。
姜夕立刻給他倒了水,餵給他喝。
從始至終,薄寒沉都處於飄飄然的狀態。
淼淼不可能原諒他。
不可能對他這麼溫柔。
“淼淼......”薄寒沉伸出手,指腹輕輕撫上姜夕的臉頰,感受到那抹溫度,低笑出聲:“不是毒液導致的幻覺,你真的乖乖待在我身邊。”
姜夕安靜坐着,由着薄寒沉撫摸她的臉。
許久後,纔將他的手放回被褥,低聲道:“你累了,休息會兒。”
薄寒沉搖頭。
“我醒了,就看不到你了。”
“不會,我會等你醒來。”姜夕聲音軟軟的,好似在哄不聽話的孩子。
她還有事想問他,暫時不會離開。
“真的?”
面對她突然的變化,薄寒沉有些詫異,想問清楚剛纔發生了什麼,卻抵不住藥效和倦意。
尤其是她陪在身邊,讓他難得的放鬆。
“真的!”姜夕替他掖好被子,點頭回答。
有了她的保證,薄寒沉才睏倦的閉上眼,卻緊緊攥着姜夕的手,不肯鬆開。
沒一會兒,進入夢鄉。
大概是病痛的緣故,薄寒沉就算睡着,眉頭也舒展不開,看着格外痛苦。
找不到解藥,待毒液蔓延全身,他就會死......
想到此,姜夕眼皮狠狠跳了跳,拿起牀頭薄寒沉放置的手機。
輕而易舉用自己的生日解了鎖,迅速打開電話簿,找到薄寒景的電話。
記清楚號碼,姜夕下意識抽回手,要起身離開。
可剛動,牀上的男人忽然迷迷糊糊睜開眼,半夢半醒的望着她,“淼淼,別走!”
姜夕的心,微微抽痛,莫名心軟。
“我說過不走,就不會走,你放心睡吧。”
薄寒沉往牀邊挪了挪,溫熱的脣瓣落在她的手背,輕親了一下。
“淼淼......”
姜夕睫毛顫抖,動容的凝視着他,“嗯?”
“我愛你!”
男人的黑眸不帶絲毫雜質,姜夕的心因這三個字亂了節奏,砰砰直跳。
“薄寒沉,你累了。”
姜夕抽回手,俯身湊到他身邊,輕聲細語安撫,“我們之間的賬還沒算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死。”
“我不死,捨不得。”薄寒沉扯了扯蒼白的嘴脣,笑容極其苦澀。
姜夕挑挑眉梢,啞聲道:“我出去問問醫生你的病情。”
“淼淼......”
“你再不閉眼,我真走了。”
薄寒沉的話生生被姜夕打斷,話音剛落,不情不願的閉上眼。
姜夕沒有立刻離開,待他熟睡過去,才離開臥室去了書房,撥通薄寒景的電話。
“二哥。”
聽見姜夕的聲音,薄寒景有些驚詫,“小夕夕,怎麼是你?”
“二哥你在京都嗎?有些事我想親口向你瞭解。”姜夕聲音淺淺的,“最好別讓薄寒沉知道。”
薄寒景已經猜到她想問什麼......
他家老三是個戀愛腦,爲了保護真相,丟了老婆,還差點丟了性命。
姜夕不找來,他也想找機會告訴姜夕。
“我在京都替老三找解藥,不想讓他知道,就出來見吧。地址,待會兒發給你。”
“謝謝二哥。”
姜夕掛斷電話,回臥室看了眼沉睡中的男人,走到醫生身邊,“給我個具體時間!如果沒有解藥,他最多撐多久!”
“一週!”
醫生回答得果斷。
“我知道了,麻煩你們小心照顧。”
交代完醫生,姜夕纔拿了車鑰匙,離開別墅。
“太太這是去哪兒?我剛纔,聽她給二少爺打電話了。”李媽疑惑盯着姜夕背影。
紅九輕抿着脣,表情複雜,“只要不是我說的,薄爺就怪不到我頭上。”
不過他覺得,二少爺應該會說。
姜小姐見完二少爺回來,對薄爺的態度就能有所改變。
只是可惜......
解藥一直找不到,薄爺的病情不知道會如何惡化。
——
咖啡廳。
姜夕按照地址,找到薄寒景提前預定的包廂。
她進去時,薄寒景正叼着一支菸,氤氳的煙霧下,那張與薄寒沉八分相似的面龐透着灑脫,一頭銀白色頭髮顯得格外不羈。
見她進來,薄寒景不着痕跡滅了煙,朝她拋了個媚眼,“小夕夕,來哥哥這兒坐。”
姜夕知道他向來就是這麼個不正經的人,略微淡淡一笑後,走到他對面坐下,禮貌問候:“二哥。”
薄寒景往她身後看了眼,見空無一人,漆黑的眸子眯了眯,隨意出聲:“就你一個,小跟屁蟲沒來?”
姜夕怔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就那個小傻子。”
姜夕語塞,眸色複雜的看向他。
薄寒景他對小舒......似乎很關注。
兩人一看就不是一路人啊......
“說說你的事,想問我什麼。”
見她不作聲,薄寒景識相轉移話題,臉上恢復一派不正經的笑。
“我想知道薄寒沉的事。”姜夕對上薄寒景的眼睛,緩緩開口:“所有!”
話音落,薄寒景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他放下酒杯,雙手交叉抵着下巴,嘴角揚着淡淡的笑,“小夕夕,有些事老三既然不讓你知道,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就別問了。”
姜夕白了白臉,語調異常堅定,“二哥肯定猜到我要問什麼,願意出來見我,肯定是想好要告訴我真相。”
薄寒景怔了怔,眼底劃過一抹讚賞的神色,輕笑道:“我告訴你真相,到時老三要殺我,你可以拉着點。”
姜夕抿嘴,“有我在,他不敢!”
薄寒景:“......”
他怎麼忘了,薄寒沉這輩子就活兩個字: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