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眼前這個師妹冷着臉的詢問，葉然臉色不免一僵，自顧自撓了撓頭後，訕訕就笑道：“當然，我可以有無數種胡扯的辦法，但這一回，我並不想說謊，只由衷的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罷了，你想鄙夷便鄙夷吧……”
只見殷柔冷聲一哼，直接就從那石椅上站了起來，幽幽便道：“那我可算是聽出來了，師兄的桃花運素來不淺呢！”
說完這麼一句，愣是直接就拂袖而去。
搞得葉然不免緩緩低下了腦袋，偏偏根本沒有要去追的意思。
只覺得既然自己說的是真話，那就無所謂別人能不能接受了。
自己又不是沒有選擇過順應着別人能夠接受的選擇而活，可後來呢？
卻活出了一個碌碌無爲的人生！
憑什麼，憑什麼要按照別人的觀念而活，將所有的苦水都往自己肚子裏吞？
爲什麼就不能順應自己的內心去活，哪怕最後依舊一無所獲，可自己卻不會整日被那遺憾與無奈包圍了呀！
念想至此，葉然不由神情一凝，只覺得別說是殷柔問的這般解釋了。
縱使是換做蘇荃，或者是秦茹，他也只會給出這樣的解答。
無論會有什麼後果，葉然可都已經不在乎了。
畢竟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只能眼睜睜的失去，卻無能爲力，還是在違心選擇的情況下自食其果，更讓人難以接受呢？
而就在葉然心中的信念愈發堅定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
“真不去追？”
這話一出，搞得葉然不免心頭一驚，慌忙回頭後，訕訕就笑道：“你……你不會都聽到了吧？”
只見那葛小小眼睛一眯，幽幽笑道：“怎麼，既然敢把心裏話說出來，還怕別人聽了去啊？”
一時間，葉然可忍不住老臉一紅，乾笑了兩聲後，只能很是底氣不足的小聲嘀咕了句，“偷聽別人說話，總歸是很不道德的呀……”
只是嘛，這葛小小卻直接擺出了一幅根本就沒聽見葉然這一番嘀咕的樣子，只自顧自眯眼道：“那丫頭可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倘若現在追過去，用些謊話騙騙，說不定還能糊弄過去呢……”
葉然只弱弱說道：“人總是不願意聽真話的，可我既然已經說了，那也不怕什麼了，我只能主導自己的選擇，可左右不了其他人，所以其他人愛怎麼選怎麼選，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葛小小不由冷笑一聲，幽幽便道：“是麼？難道想到那丫頭會因你這麼一番話而徹底離開你的世界，真不會覺得遺憾萬分？”
葉然只無奈笑道:“遺憾的滋味，我早就習慣了好吧，現在呢，說了真話，倘若有誰要離開，我反倒覺得如釋重負呢……”
葛小小不由嘴角一抽，倒是直接翻了個白眼後，沒好氣道：“那她可還真的沒說錯，你小子的桃花運倒是好得有些過頭了。”
這可不由把葉然說得嘴角一抽，立刻就吐槽起來，“沒辦法，這人嘛，一旦過於優秀了些，有些東西可是怎麼躲也躲不掉的。”
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了這麼一句後，竟然是挑眉就對這葛小小眯眼笑道：“你說是吧？”
一時間，葛小小眼眸中只閃過一絲慌亂的意味，充滿就別過臉去，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幽幽便道：“呵，聽你這意思，你是根本不覺得自己的觀念有多令人唾棄是吧？”
葉然只不屑笑了笑，直接伸了個懶腰後，悠悠便道：“師叔啊，你說，我喜歡喫橘子，可你喜歡喫蘋果的話，我若是非得逼着你跟我一樣喜歡喫橘子，不許別人喜歡喫蘋果，是不是很無恥？”
葛小小隻不由一愣，滿是狐疑的就瞥了葉然一眼。
卻見葉然自顧自又道：“難道這大千世界的絕大多數人，不都是這般無恥麼？哦，我沒逼着他們有同我一樣的觀念，反倒要逼着我同他們得有一模一樣的觀念，其中到底是誰對了，誰錯了呢？”
卻見葉然沒好氣又道：“是，我花心，這一點我不否認，也不打算否認了，可別人也不能把專一的觀念強加到我的頭上啊。非得逼着我不能有不同的想法啊？你說，是不是這些有着專一觀念的傢伙們，心裏是不是其實也跟我一樣，會在同一時間內喜歡上很多人，只不過不敢也不能表露出來而已，所以見不得別人能做到他們所做不到的事情？”
只見葛小小眼睛一眯，聳肩說了句，“人之常情而已，難道你就能例外了麼？”
葉然一愣，試探性就問了句，“我沒有例外麼？”
葛小小不屑一笑，幽幽就道：“你是口口聲聲說什麼，別人喜歡的東西，強加到你頭上是不對的，但你自己就能做到不會把自己的觀念強加到別人頭上了麼？就比如，你是喜歡蘇荃，又喜歡了別人，可蘇荃若是喜歡着你，同時也喜歡這別人呢？你能沒有牴觸的感覺？”
好嘛，聽到這麼一番話，葉然可直接就啞口無言了。
臉色更是直接一下就僵硬了下來，嘴角不住的抽搐着。
憋了半天，還真是憋不出一句可以接受蘇荃喜歡他的同時，還喜歡別人的事情……
最後，葉然只能啞然失笑起來，悵然就長嘆道：“所以啊，歸根結底，我總歸也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俗人而已。”
葛小小隻冷哼一聲，幽幽就問了句，“所以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在葛小小看來，她戳破了葉然心裏那最真實的想法後，也會羞憤難當纔對。
偏偏葉然卻跟個沒事人一般，撲哧就笑了起來，嘴裏不斷的喃喃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看得葛小小不由滿是詫異，皺眉就問了句，“什麼原來如此？”
只見葉然眯眼一笑，咧嘴就道：“師叔有聽過一首詩麼？正所謂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
葛小小腦袋一歪，雖然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佛主，但這麼一句倒也還是略有耳聞的，不免愣愣就問道：“你說這個做什麼？”
只見葉然眼眸中滿是亮光，幽幽便笑道：“世人皆以爲這首詩出彩的是前面這一句，殊不知真正的精華是後面一句，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
此時此刻的葉然，悟到了。
好嘛，其實對世間諸多亂麻，前人可早就給過答案了。
自私自利罷了，我做得，別人做不得。
那些違心而活，自吞苦果的事情，我做得，別人可做不得。
無恥麼？
可真正的聰明人，誰不是這般無恥呢？
人生在世，千萬般誘惑隨身，偏偏千年難遇一聖人。
我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不是什麼聖人，所以我順心而爲，坦然的接受那千萬般的誘惑。
嚐到甜頭的同時，可免不了說上一句，哎，其他人可不能學我這樣啊，你們要做聖人，清心寡慾知道嗎？
心裏可不知道有沒有在吐槽什麼，這些傻子們，活都沒活明白呢，還清心寡慾？
好不容易來這世上一遭，不知好好珍惜？
那你們就喫你們的苦去吧！
衆生要不嚐盡世間萬般疾苦，那滿天神佛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很多時候，感悟往往只在頃刻之間。
所以明悟了的葉然，不免瞬間豁然開朗，竟然是仰頭就長笑起來。
看得一旁的葛小小免不得立刻對葉然投去了一道宛如看神經病一般的目光。
只是隱約的，這葛小小卻驚奇的發現，葉然的眼神了些變化。
原本還是渾濁不堪，有太多忐忑與糾結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呢。
此時此刻，卻隱隱透着一幅滿是閒情逸致，彷如看穿世間萬物的意味。
半眯着眼，明明無精打采，卻又有一股慈眉善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