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殷柔卻並沒有理會此時葉然滿是窘迫的神情，只自顧自又道：“與師兄相識的日子，可是我此生過得最開心自在的時光呢，每每想起，都不免心生奢望，覺得倘若一直能這樣下去多好啊，對比其他，其他的一些事情，反倒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葉然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後，弱弱問了句，“你……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不會是要跟我進行什麼生死離別吧？”
此時此刻的葉然，可着實是免不了心頭涌現慌亂的意思了。
畢竟怎麼看，都覺得眼下的殷柔爲了刺殺龍天的事，明擺着就是抱着必死之心來了，不然又怎會說出這等凝重的話題呢？
偏偏殷柔只自嘲笑了笑，已久沒有要回答葉然的意思，自顧自又道：“只是啊，師兄可真是讓我失望至極呢……終究……終究只是在一次次傷我的心罷了。”
聽到這話，葉然不由直接愣住了。
卻聽這殷柔抿了抿脣後，幽幽又說了句，“既然如此，師兄爲何不果斷的與我說些絕情的話，好讓我死心罷了，爲何非要讓我一次次的自作多情呢？”
一時間，葉然免不了滿是慌亂，匆匆就辯解道：“我……我說，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殷柔只秀眉一皺，開口便質問道：“誤會？如今師兄可是連解釋都給不出來了，我還能誤會麼？”
葉然只嘴角一抽，免不了直接在心裏吐槽起來。
今天要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根本不能輕易收場了是吧？
念想至此，葉然可不由滿頭大汗……
畢竟啊，葉然心裏可清楚得很，殷柔想讓自己解釋的，可絕不是與那南宮婉兒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那麼簡單而已啊。
偏偏看到殷柔此時那很是水汪汪的眼珠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後，免得不又是一陣心軟。
最後，葉然只悵然嘆了口氣，自顧自轉過身去後，直接跨坐在那涼亭的護欄之上，沒敢多看殷柔一眼，語氣深邃的就緩緩絮絮叨叨起來。
“很久很久之前，我曾經深愛過一個女子……”
這樣的開場白，聽得那殷柔不由一陣錯愕，免不了帶上一種滿是狐疑的目光就打量起葉然的背影來。
卻聽葉然自顧自又道：“那時候的我啊，可覺得這人啊，一生只能愛一個人，純情得不得了呢，知道後來與那女子分開後許久許久，已久也一直都是持有着這樣的心態……”
聽到這裏，殷柔可免不得插嘴問了句，“既然……既然師兄話裏的意思，都與心愛之人在一起了，爲何又還會分開呢？”
對於殷柔的質問，葉然忍不住嘴角一抽，訕訕就笑道：“這人啊，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自以爲是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絕不可能逃脫得了下意識的覺得世界都在圍着自己轉的觀念，特別是年少輕狂時更甚，恐怕所有人回想年輕時那覺得自己那隨隨便便就能掌控整個世界，隨隨便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時，對比起自己被現實蹂躪得體無完膚，可都免不了面紅耳赤的吧……”
殷柔一時間有些愣愣出神，只覺得葉然這麼一番隨口說出來的話，其中蘊含的意味着實是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只是沒等這殷柔回過神來呢，葉然可已經又自顧自自嘲笑了起來，“所以啊，這人呢，很多時候明明都已經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偏偏自以爲是的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能將夢寐以求的輕易割捨，最後落了個追悔莫及的下場時，又自以爲是的覺得，一切都回不去了，所有人都在硬扯着，被一種叫顏面的東西束縛着，無論誰低頭認輸，都使得事情不可能再回到最初了，最後的最後，各自只能吞下由自己醞釀出來的苦果，化作一種名爲遺憾的情緒深入骨髓，陪伴一生了……”
“這才說到那跟那啊？”葉然只自嘲笑了笑，幽幽便道：“我與這女子分開後，沒過多久就後悔了，那時候的我以爲啊，自己比所有人都看得透的，可想盡了所有辦法挽回的，只是……”
話說完一半，偏偏又不說了，搞得殷柔不由的眉頭一皺，只能幽幽問了句，“只是什麼？”
葉然緩緩擡起手心，眯眼便道：“只是在我痛改前非，想着無論如何也要將那個女子再追回來時，我又遇到了另外一個女子……”
聽到這話，殷柔着實免不了嘴角一抽。
卻見葉然擡起的手緩緩握拳，幽幽便道：“我自然是知道，心裏既然有人了，那無論再遇到什麼人，若再往心裏放，那絕對是十分令人唾棄的行徑，可……可我後來遇到的那個女子啊，她俏皮可愛，甚至很多時候有點呆呆傻傻的，與她相處得越久，我的心也就越是迷茫，明明有一個聲音不斷再告訴我，這樣的女子，纔是完完全全附和我心裏喜歡的類型，根本找不到任何自己能不喜歡的理由。唯獨只有一條……”
葉然拳頭越發握緊，咬了咬牙後，幽幽又道：“那便是，相見恨晚罷了……”
殷柔只眯了眯眼，鼓嘴便呢喃了句，“然後呢？”
只見葉然自嘲一笑，悵然長嘆道：“然後啊，我發現自己最先開始喜歡的那個女子，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真的喜歡，而是一種爭強好勝的心思在作祟而已。”
聽到這話，殷柔可免不得眉頭一皺，滿是疑惑的就問了句，“何出此言？”
葉然搖頭苦笑道：“我最先喜歡上的那女子啊，只是漂亮而已，除此之外，我根本尋不到其他喜歡的理由，無論是她的脾氣，還是她的爲人也罷，明明都不可能是我喜歡上的類型，甚至是說，我與她在一起之前，她其實已經跟了別人的，我不過是以一個第三者的身份插足，將她從別人手裏搶了過來罷了……”
一時間，殷柔看向葉然背影的目光，可一下就變得滿是不可置信起來了。
而葉然嘛，因爲面前根本沒有什麼人的原因，而這些難以啓齒的話既然已經打開了話頭，倒也沒了遮遮掩掩的意思，於是自顧自又道：“畢竟情竇初開，一切都是不講道理的，甚至很多事自己並不能控制，就比如，在我原先的掛念中，只要喜歡上了一個人，那就該是一生一世纔對，不管其中有任何變故，都不該影響到這樣的前提。於是，那時候的我不斷的告訴自己，愛一個人，就該是毫無保留的，心的位置很窄，窄的只能裝下一個人，哪怕遇到了本該纔是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可既然在此之前已經做了決定，那就是不能後悔的。”
殷柔只眯了眯眼，幽幽又問了句，“再然後呢？”
葉然自嘲笑了笑，攤手就道：“在然後啊，無論是我該一心一意的女子，還是我真正喜歡的女子，我一個也沒抓住，可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