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二叔點點頭。
他的臉上，帶着凝重和痛苦，但卻適時收斂了。
接着，二叔將手裏的掃帚扔到一邊，拉着我回了屋，將似乎還在夢遊的我推到那把老式藤椅上，又給我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盯着我將茶水喝完之後，他才喟然嘆氣道：“你三叔臨行之前，讓我幫他卜了一卦。”
我一愣。
三叔讓二叔給他卜了一卦？
這是從未有過的。
要知道，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卜卦也有卜卦的規矩：將死之人不占卜、運薄之人不占卜、自己和親人不占卜——最後一條是因爲人有七情六慾，親疏遠近，一旦涉及親人和自己，占卜必有偏頗。
是以，不如不占卜。
可二叔剛剛說，三叔臨行之前，讓他替三叔佔了一卦——這明顯不合風水師的規矩。
“那……”
我愣了片刻，遲疑着問，“什麼卦象？”
二叔微微嘆了一口氣，聲音沉痛而難過，“你三叔的卦象是：有去無回，大凶之象！本以爲會有變卦，但看到你走進院子裏的那一刻，我就明白……老三再也回不來了！”
“二叔，三叔是爲了保護我才……”我雙手抱着頭，無聲的發泄着心中的痛苦。
我抽噎着。
屋內，沉默異常。
二叔靜靜坐在不遠處，靜靜看着我，任由我發泄着情緒。
許久，二叔才站起身走到我身邊，伸出一隻大手輕輕拍着我的後背，靜靜的安撫着我。
“小正，你三叔的死不怪你。”二叔凝重卻慈愛的聲音緩緩響起，“你也是風水行的人，自然應該明白人命天定，人各有定數。再說了，在臨行之前，你三叔就把目的告訴我了。若是你能阻止這場浩劫，那你三叔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會安然瞑目的。”
我一愣。
“二叔，你也知道會有一場陰陽浩劫？”我擡起頭盯着二叔慈愛的面容，驚疑問，“你是怎麼知道的？三叔告訴你的？”
“不是。”二叔搖了搖頭，“是你爺爺臨終前卜了一卦，四日之後，陰陽動亂，即出現一場驚天變地的大浩劫。陰門開，陽世動，驚天大變動，萬千百姓爲之遭殃。”
我恍然大悟。
難怪三叔知道會有陰陽浩劫。
在風水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每個風水師在臨終之前，都會焚香卜卦，稱爲終卦。
據說，這一卦，會是這個風水師一生中最爲靈驗的一卦。
或卜運勢。
或卜未來。
無一不應驗。
所以，有很多富豪肯一擲千金，爲的就是得到風水師臨終前的這一終卦，以便給得到指點。
而這一卦，爺爺卻用來占卜陰陽未來。
“那，那結果呢？”我緊緊盯着二叔，期待着這一卦的落卦，“爺爺有沒有告訴您和三叔？”
陰陽動亂。
結果呢？
會是什麼？
唉。
“那變卦其二呢？”我緊緊追問，“是不是咱們會戰勝陰祟妖魔，還老百姓一個清明陽世？”
二叔搖了搖頭。
“不是？”
我的心驀然一沉。
“也不是。”二叔喟然嘆息道：“變卦其二猶如層層迷霧，撲朔迷離，本卦和互卦牽一髮而動全身，相互牽引，誰也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結果……這也是你爺爺臨終前不瞑目的原因。”
我一下子沉默了。
連爺爺都難以占卜出這次陰陽動亂的結果，那想必這場浩劫凶多吉少，生死難料。
“對了二叔，什麼是業蓮之火？”沉默了半晌，我終於想起三叔最後叮囑我的話，立刻急急問二叔，“三叔說，我若想徹底練成至尊之術，必定得有業蓮之火。可，可黑咒司來的突然，三叔沒，沒來得及告訴我這業蓮之火是什麼，就，就被……”
最後，我哽咽着說不出話來了。
三叔是因爲我而死的，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自己。
“好孩子，二叔你知道你難受。”二叔輕輕拍着我的肩膀，凝重而柔聲寬慰我，“只是，事已至此，你三叔也是爲了天下百姓着想，你就不要太自責了。再說了，時間緊迫，若是想讓你早日練成至尊之術，你三叔只能鋌而走險，先將你體內百關打通，再招來四大戰魂護體等等，這基本上已經成就了百分之九十了。只不過，你還需要業蓮之火……”
“業蓮之火，就是剩下那百分之十？”
我努力剋制住了自己，好奇問二叔。
“不全是。”二叔搖了搖頭，“打個比方來說，萬丈高樓拔地而起，如果不蓋頂，那這高樓也是空有其表。雖說你三叔幫你做到那些，已經省去了你大部分的功夫了，但若是沒有這業蓮之火，這至尊之術也不過是個皮毛而已，根本難以對付陰尊。”
“二叔，業蓮之火到底是什麼？”
我好奇追問。
“這業蓮之火……”二叔在我面前蹲下，緊緊盯着我眼睛低聲道：“是你體內生出來的，似血似火，業由心生，跟你呼吸一體，休慼相關，合二爲一，能燃燒你自己，也能燎原萬物，這才叫業蓮之火。”
我自己心裏生出來的？
我愣住。
這……
仔細消化了二叔的話半晌，我喃喃問，“這，這該怎麼由心底生出這業蓮之火？”
“不知道。”二叔搖了搖頭，臉色微頹，“因爲，百年之內，並未有人生出業蓮之火。是以，如何生出這業蓮之火，到現在都是個謎。只不過，你爺爺臨終前曾經說過……”
我急急追問，“說過什麼？”
“心底之源。”
二叔一字一頓說道：“燎原之火。”
心底之源。
燎原之火？
這是爺爺給的提示？
低頭沉思半晌，卻始終不得要領，我着急對二叔說道：“二叔，現在只剩下四天了，到底怎麼能能生出這業蓮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