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天的時間,之前關於晚晚和她的醜聞已經趨於平息。
可她心裏的那股子情緒卻像捂着火種的土竈,每每深重的青煙翻涌。
偶爾還能看到網頁上的小框跳出她或者晚晚的一夜醜聞,她會點進去看,看着那些所謂的知情者信誓旦旦的說她的孩子和鬱景庭的關係。
柔脣諷刺的扯了扯。
喫瓜羣衆,最能編造得形形色色,因爲他們想的,就是事實。
“聿崢什麼時候能回來?”她忽然問了句。
宮池奕從電腦屏幕擡頭,目光從凝重,轉爲溫和,“怎麼了?”
她最近幾天都不喜歡說話,有時候他跟她說話,她也好想聽不見,所以宮池奕沒事不會打攪她,暫時也不會像以前那麼膩歪她,怕她煩。
“我聯繫不上晚晚。”她皺了皺眉。
晚晚也不矯情,但出了那件事就沒了蹤影,總讓人不放心。
他從桌邊起身,跟她坐在一起,“她沒事,過段時間讓靳南再接回來。”
吻安笑了笑,很淡,“我就是覺得有些無聊,怕她心裏不好受,她沒事就好。”
這邊也亂,就算回來,也不好受。
宮池奕安靜的看了她一會兒,將她的手握過來。
手背上依舊有着隱約泛紅的痕跡,他只是將掌心覆上,溫熱的捂着。
吻安看了他,精緻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悲痛,可笑容顯得有些空洞,“四月天的,你手這麼燙,想把我捂熟?”
男人薄脣略微彎了彎,她笑得不真實,對他的影響最大。
擡手將她散落的碎髮別到耳後,“如果閒得慌,我讓人給你找找資源?”
拍戲麼?
她略微歪過臉,又搖了搖頭,“不了,我之前就答應了人家,還欠了幾節課沒給上,剩下半學期就去給人講座吧。”
娛樂圈是個是非之地,以前的顧吻安喜歡在紛亂中拔地而起,一副鋒利而囂張的清傲將他們都打壓下去。
可是這一次,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變了。
之前的紀律片,到現在還保持着同類票房紀錄,可她不喜歡乘勝追擊,反倒是想急流勇退,再厚積薄發。
也許這是一種成長。
所以看着殘餘的話題,說她私生活如何不檢點,公佈的那些照片,都是她和鬱景庭的不堪畫面。
明知道是P出來的,她也沒想跟人爭得臉紅去證明清白。
那些時間,她就已經給外公打了好幾通電話,確保他老人家安好。
“我抽空會回去看您的,您多聽小姨的話。”她握着電話,一手揪長了袖子玩弄着,淡淡的笑意,聽起來很乖巧。
老爺子是個悶葫蘆,不愛說話,吻安跟他也聊不久,但每次掛掉之後心情都不錯。
宮池奕看她掛了電話依舊站在窗戶邊,若有所思,走過去從身後擁了她,“想什麼?”
她原本很淡的笑意下彎了彎嘴角,“思考人生啊。”
是在思考人生,只不過不是她的,是梁冰的。
她們都沒了孩子,都覺得欠了對方,想必梁冰也蠢蠢欲動呢,她又怎麼能閒着?
當天下去,吻安喝着茶,漫不經心的瀏覽網頁,一眼看到了跟自己有關的新料。
“名導新秀顧吻安不堪輿論祕密流產。”
她沒有看內容,握着茶杯的手緊了緊,又冷然笑了一笑,她當初被迫躲在香堤岸,沒有做過隻字片語的迴應,反倒成了默認。
如今孩子沒了,還真像是因爲害怕被口水淹死,順勢打掉了。
梁冰玩輿論的確在行,每一件爆料的時間和力度都把控的很好,可都是她玩剩的了。
茶水碰到脣畔,她嫌涼,放到了一邊。
白嫂已經看了她好一會兒,她剛放下茶就趕緊走了過去要給她添新的。
吻安轉過頭,正好看了白嫂小心翼翼的模樣,巴掌臉略微揚起親和,“白嫂,你最近好像很怕我?”
白嫂止住腳,“太太怎麼會這麼說?”
如果非要說,白嫂不是怕,是擔心哪裏做得不合適,她會大發雷霆。
同爲女人,白嫂懂得沒了孩子的那種痛苦,但是三少不讓提,她也就從來不提。
可白嫂自己有眼睛,她是沒看到太太哭天搶地,但是她變了很多,這樣暖的天氣,她笑起來,雖然漂亮,卻總讓人覺得悲涼。
那是掩飾不了的感覺。
吻安把茶盞遞給白嫂,淺笑,道:“白嫂,我不喜歡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但我腦子真的沒問題,更沒有被刺激得神經失常,您放心。”
白嫂被說得有些戰兢,但又只得笑,然後轉身去添新的茶。
白嫂當然知道每個人都有表達悲痛的方式,不論哭,還是鬧,總要發泄的,可太太沒有啊,除了頭幾天早上起來眼睛會紅,手背也紅,平時就是安安靜靜的看書。
哪能不讓人擔心?
看着白嫂沒了影,吻安笑意才淡下去,又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微挑眉。
大概過去不到十分鐘的時間,緊隨着她不看輿論引產的爆料之後,一則簡單的娛樂專欄連線內容讓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冷。
“華盛頓籍神祕才子親口澄清,與顧吻安的醜聞不實,女方更絕非懷有其子,並表示將採取法律手段,保留對爆料者的追究權。”
吻安把一整條新聞看完。
指甲已經陷進掌心裏。
孩子沒了,她這個媽媽有最大的責任,可如果不是梁冰的造勢,如果不是鬱景庭沉默,絕不會是這個結果!
他既然當初保持沉默,不幫她澄清,爲什麼孩子沒了卻不沉默了?!
就這麼想讓她流產?
“太太。”白嫂換了一杯茶上來,看到她一臉灰白死盯着早已暗下去的屏幕。
吻安忽然起身,待白嫂反應過來,她已經到門口了。
白嫂嚇了一跳,“太太!您這是去哪啊?”
她隨手拎了一雙鞋就換上,那種氣勢,好像下一刻就要見到鬱景庭,要他說說爲什麼要這麼狠?
他事先沉默,現在卻開口澄清行爲,對她的傷害比任何人都要猛烈。
可是換好鞋,她又忽然停下來,握着門把幾度閉目。
她有什麼權利找人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