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二卷 第221章 又發雌威
    晏遲今晚加餐,是在有地熱供暖的寢室,芳期猜到他應當又是覺得膝骨不適了,自然不希望被高蓓聲看出端倪,眼瞅着高蓓聲居然想坐在餐桌邊,她搶先開了口:“我做的菜,高孺人可沒福份品嚐,就禮辭吧。”

    “禮辭什麼禮辭,她既是來立規矩的,夫人沒安置,她哪能先安置,屋子外頭站着去。”晏遲揮揮手,冷眼都不願給高蓓聲一個似的。

    外頭沒打雷,但高蓓聲卻像被雷貫穿了天靈。

    自打是她進國師府以來,居然還不如趙瑗的待遇給安排在了金屋苑,過了幾日,慢說晏遲同她圓房了,連面都不能見,高蓓聲心裏就感知到不妙,她篤定是芳期中傷,晏遲纔會對她心生誤解,今日她終於忍不住去和趙瑗套近乎,企圖用高、趙二門曾經交好的舊情,與趙瑗統一戰線。

    在金屋苑裏立起的那十八條規矩,爲的就是討趙瑗歡心,覃氏服制,她又嚴禁了其餘姬人接近晏遲,趙瑗總能領會她的善意。

    結果沒想到覃氏借這由頭給她好番羞辱。

    更如雪上加霜的是,晏遲竟然今日又來了清歡裏,爲了不再給芳期繼續中傷她的機會,她才緊趕慢趕來這裏“立規矩”,可晏遲的態度儼然就是對她深惡厭絕。

    “官人……”

    “高氏你喚我什麼?”晏遲把箸子重重一拍:“你一個妾側,應當喚我什麼?”

    “阿郎。”高蓓聲強忍着心裏錐扎般的痛楚,越發的楚楚可憐搖搖欲墜:“妾身不知自己犯了多大過責,竟讓阿郎如此厭鄙……”

    “我讓高氏你立規矩,禮敬夫人,高氏看來深感委屈啊。”晏遲緩緩一笑:“因爲我家夫人介懷,我早就申明過不願再多納妾室的想法,但你一番尋死覓活的,說服了王老夫人及曲娘子爲你出頭,請動周皇后硬給了你個國師府孺人的階位,我總得給皇后幾分顏面,再行婉拒,還是沒能阻止你進門給夫人添堵,你說我不應該厭鄙你,難道我還要因爲你的厚顏無恥愛慕你?”

    晏遲都懶得聽高蓓聲辯解:“你要是覺得委屈了,那就請離吧,看在高公的情面上,我還可以申明跟你之間清清白白,你仍是完璧之身,相信嫁個寒門子還不至於受到嫌棄。”

    “妾身自知阿郎對妾身誤解甚深,但妾身對阿郎,確然是一見傾心,哪怕與阿郎之間只有個虛名,但有這虛名在,總比連虛名都不佔少些遺憾。”

    “你這意思,就是死皮賴臉糾纏不清了。”晏遲冷笑:“當年高氏你絕不屈爲人妾的話,可是擲地有聲,還在我耳邊迴響呢,這會兒子爲了你心裏的那點慾望,就不怕羞辱了家族親長!罷了,我認高公的情面,也不妨給你個安身之地,但你得聽好了,既要爲妾,就該有爲妾的自覺,我晏遲自來厭煩送上門來的女子,你最好早些歇了日久情移的妄想。”

    高蓓聲難以置信她此時耳朵裏聽聞的話。

    “我爲什麼讓你住金屋苑,你心裏面沒點數麼?因爲你跟金屋苑的那些姬人沒兩樣,都是送上門來,我沒那麼多閒功夫聽你們那些愛慕傾心的話,那是你們的事,我晏遲只會珍愛自己求來的人,高氏你已經夠丟人了,就給你祖父留幾分顏面吧。”

    芳期眼看着高蓓聲幾乎是踉踉蹌蹌出去,她跟去門邊張望一下,發覺高蓓聲還真站在霽橋上,吹着風捧着碎成八瓣的心流眼淚,她搖搖頭,小心翼翼打量晏遲的臉色。

    “我沒惱羞成怒。”晏遲挾一箸爆炒羊肝,慢慢品嚐:“膝骨是有點疼,但心情好得很。”

    “晏郎就不擔心驚退了高公?”

    “高氏沒這麼蠢。”晏遲擡起眉毛:“她在國師府裏的處境要被高仁寬得知,那她就會徹底淪爲一枚棄子,她也不會這麼輕易死心。”

    晏遲只是不耐煩同高蓓聲虛以委蛇,總不能爲了達成某些目的,還得衝高氏“獻身”吧,他今日這番當頭棒喝,既給冷落高蓓聲找到合情合理的藉口,又還不至於讓高仁寬就此畏縮不前。

    “坐下陪我飲酒吧。”晏遲見芳期還傻站着,有點不滿意:“今天我心情好,一來是因早在籌劃的事終於有了進展,再則也是因爲答應你的事可算辦成了。”

    反倒把芳期說得有點愣:“晏郎答應我的什麼事?”

    “覃孺人,能夠保住她腹中胎兒了。”

    芳期大喜:“那太好了!但晏郎不是說德妃沒那麼寬容麼?”

    “但官家甚重皇嗣。”晏遲飲一杯酒,看一眼芳期:“你的那位族妹,是個聰明人,她情知儘管淮王真正在意的並非司馬環,可因爲司馬環與司馬修是雙生兄妹,司馬環在淮王府的地位可謂穩固如山,淮王納她爲孺側,防範的僅是司馬環過於柔善,心無城府,怕她中了淮王府裏其餘妾側的暗算,有你族妹在,可以扶助司馬環,她有如淮王身邊的耳目,盯的是那些因爲各方勢力送進淮王府,淮王還不能拒納的妾側。”

    芳期蹙着眉頭:“淮王對舒妹妹,也就是赤裸裸的利用。”

    “倒也不能這樣說。”晏遲放下箸子,拍拍芳期的肩膀:“官家重子嗣,容不下皇子有斷袖之癖,淮王必須娶妻納妾,以示天下他是個正常的皇子,淮王這人,本身並沒有多少野心,相比羅氏及清河王,他的心腸,算是十分柔軟了。

    命運不可抗,他娶司馬環爲妻是爲司馬修,但孺媵的選納,至少對你的族妹,是出自淮王本人的意願,他對你族妹,是有好感的。”

    “可是舒妹妹有了身孕,他仍然不容。”

    “覃孺人自己也放棄了生育這個意外所得的孩子。”晏遲道:“所以我說她聰明,她明白德妃不容萬一由她先司馬王妃之前生下嫡長子,她答應隱瞞此事,打算聽令行事悄悄飲下落子湯。”

    “那舒妹妹現今會不會有危險?”芳期聽得心驚肉跳的。

    “我使計,讓司馬環知曉了這事,司馬環確然善良,她並不介意庶子爲長,還因喜出望外,報知了周皇后,周皇后知情了,官家就自然知情了,你族妹腹中這個胎兒,不會再發生任何意外小產。”

    芳期長長鬆了口氣:“可惜我這時不便去看望舒妹妹,舒妹妹有了身孕,也不便來看望我了。”

    “日後總有見面的機會。”

    芳期竟得晏遲一句安慰,簡直受寵若驚。

    “我卜過了,你族妹這胎應爲千金。”

    芳期:!!!

    “這也能占卜?”

    “當然能,佔婦人腹中胎兒是男是女不要太容易,且我還唬弄官家,淮王長女命格貴重,對父祖伯叔均有助益,換而言之,就是對羿姓江山大有裨益,這要是個男丁,太子應當會在意,可要是女子,太子不至於介懷。”

    芳期舉盞:“一切盡在酒中。”

    差點沒把晏遲給逗笑了:“你還不如說一切盡在菜裏呢,覃三娘,你爲之操心的人好像有點多啊,你就這麼容易跟別人肝膽相照的?就像你這回幫了你那族妹,卻沒法子說開在臺面上,她也不會記你的恩情,你這般默默付出不求回報,也太高尚了些吧?”

    “人生在世,投緣者可不是能幫則幫唄,再說出大力氣的不是晏郎嗎?我又沒出力氣,哪還有臉求回報。”

    “回報還是得求一求的,說不定日後,有些事我需要覃孺人援手呢。”晏遲道:“你修書道喜,只消略提一句桂子香時,備禮爲賀,覃孺人要真是個聰明人,她就能明白了。”

    芳期不是聰明人,她想不通透這其中的玄機。

    這晚上她往無主林去,看見高蓓聲仍然站在霽橋上。

    她本來都不想理會高蓓聲的,但高蓓聲自己跟着她。

    無主林,其實就是清歡裏寢臥後側的一片梅林,這時已經開始結苞,等待彷彿新一撥寒流到,就將怒放之勢。

    無主林裏點綴着數間廂房,芳期選的是暗香亭側的一間,她拒絕了高蓓聲忍聲吞氣準備服侍她洗漱更衣的行爲,就坐在廂房裏一張鋪着赤狐皮褥的椅子裏,慢條斯理喝着姜蜜熟水:“我呢,其實也不願故意刁難你,婢侍之事就免了,昏省問安不要錯過即可,但有一句話,就當我多事再奉勸的吧,高孺人留在國師府不會有任何轉機,早些請離,早些安生,高孺人的腰脊雖說不是錚錚鐵骨,但總不至於甘心在我跟前屈折,我也用不着別人奴顏卑膝的奉迎,可要高孺人一日還是國師府的妾側,這樣的屈折就少不了。”

    “你莫得意太早。”

    今日大受挫折的高蓓聲,這會兒着實已經是忍無可忍了,她倒也沒露出狂眉怒眼,只把陰狠壓在低沉的怒嗓裏:“一介伎子所生,不過會些下賤手段……”

    “臘月。”芳期根本不容高蓓聲再繼續辱罵母親,她挑起眉頭:“今晚你跟九月輪個值,盯着高孺人,跪在我門外。”

    她起身,手裏一盞熟水,緩緩地淋在高蓓聲的頭上。

    “高氏,我母親確爲伎子,但那又如何?你而今不也得在我這伎子之女跟前屈膝?我便是把你踐踏腳下,你不也捨不得放棄糾纏國師麼?你敢罵,我就敢折辱你,我這伎子之女,在你面前可是尊位,有本事你別在我面前折腰,否則,你沒有資格輕鄙伎子,因爲你更卑賤。”

    她看了一眼高蓓聲緊緊握着的拳頭,又笑:“這樣的屈辱都能忍,真是好個世族閨秀啊,我真慶幸我是伎子之女,而不是生在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