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柔和韓立江今晚按倪德康的要求回來過年,飯桌上也有五人。
喫過飯後,倪柔和韓立江在客廳沙發上小坐了一會,並告辭離開。
倪德康望着空蕩蕩的房子,覺得很冷清。
以往過年,都有倪初夏在,她會挽着他的胳膊,撒嬌要紅包,也會纏着他要他陪她看聯歡晚會。
今年,兩個女兒都嫁人,人是越來越少了。
倪德康扶着欄杆上了二樓,拿了幾份紅包下來,遞了一份給沙發上的倪遠皓,“快高考了,努力一把。”
“爸,我會的。”倪遠皓接過紅包,應下來。
黃娟端着洗好切好的水果過來,瞥了眼他手裏的紅包,笑着說:“家裏難不成還有孩子要給紅包?”
“這是柔兒的,你找時間給她吧。”倪德康遞給她一份紅包,握着其餘的紅包坐在沙發上。
他本來是想親自給的,哪知道喫過飯她就離開,也就沒有這個機會。
黃娟把紅包收起來,視線似有若無落在他手上的其他紅包,“那些給誰的?初夏嗎?”
“有她一份,還有澤陽那個小侄子,明天他們過來,禮數不能作廢。”倪德康如實說。
黃娟把果盤重重地放在桌上,“對外人倒是大方,怎麼沒看你對我孃家人這麼好呢?”
“我對你孃家不好嗎?”倪德康擡頭,冷冷地看着她,“哪次他們過來做客,不是好喫好喝招待着,那些小鬼頭們過來,不論親疏不都包了錢?”
“那是我做主給的錢!”黃娟不服。
“你的錢?我不給你,你哪來的錢?”倪德康被氣得不輕,怎麼也沒想到她現在倒是和他算起賬來了?
那些孃家人,每年正月都會過來,也沒見他們拎點東西過來,更別說包給家裏小輩錢了。
前些年他還覺得是經濟條件不允許,他們倪家能幫襯點就幫襯一點,畢竟都是親戚,可現在想想,他們怕是就看中他這個心理,年年過來打秋風!
“好啊,倪德康,你現在是不是要和我算賬了?”黃娟從沙發上坐起來,尖着嗓子喊道。
“難道不是你在和我算賬?”倪德康別開眼不看她,大過年的,也不想和她吵架。
“我什麼時候和你吵了?”黃娟板着臉,把心中的不滿全部說出來,“你說說看,你最近是怎麼對我的?”
“媽、爸,你們少說兩句。”倪遠皓手緊緊握着紅紙包,面色很不少。
倪德康怒視黃娟,最後乾脆甩袖上了樓。
黃娟抱手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着。
倪遠皓勸說:“媽,過年你就別和爸吵了,這麼多年的夫妻,能有什麼過不去的?”
黃娟若有所思望着他,輕聲嘆息,“兒子,你不懂。”
想到倪德康把公司股份留給毫不相干的人都沒有遠皓的份,她就氣不過。
留下天宏基金給他管什麼用?
基金都是要投錢進去的,遠皓高中還沒有畢業,要這個做什麼?!
“媽,爲了錢和爸吵值得嗎?這些都是身外物,難道還沒有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重要嗎?”
倪遠皓的確不懂,他不知道一向夫妻感情很好的兩人,怎麼會在短短的時間裏變成這樣?
黃娟冷笑起來,夫妻感情?
要是有這些,他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遠皓,你只要知道,媽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和你姐,你知道你爸他……”黃娟說到一半,低下了頭,“算了。”
這件事還是別讓他知道的好。
“我爸怎麼了?”倪遠皓追問。
他猜想,爸和媽之間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橫着,不然光憑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兩人不可能冷戰這麼長時間?!
黃娟思慮再三,開口說:“遠皓,你知道你爸已經在着手立遺囑,但是他完全把我們母子三人撇開了,考慮的都是那兩兄妹。”
“媽!”倪遠皓看着自己的手腕被她掐紅,隱忍沒打斷她。
“我嫁給他有二十年,爲他生兒育女,最終還是抵不過宋玉那個賤人陪伴他的十年,他的遺囑立得偏頗,我怎麼嚥下這口氣?”黃娟眼裏帶着恨意,似乎要把心中的不快吐露出來。
倪遠皓看着她,心裏微愣。
對於黃娟所說這件事,他先想到並不是公司股份以及遺囑偏頗,而是爲什麼這個時候立下遺囑?
他不禁與莫少白和大哥說的那些話聯想起來,心情很複雜。
“媽,爸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以後並不想經商,你別太執着。”倪遠皓試圖安
黃娟神色有些異樣,鬆開握住倪遠皓的手,“嗯,媽剛剛對你說的,你就忘了吧。”
話落,她起身來到廚房。
年三十,家裏的傭人都放假離開,宵夜是她親手做的。
握着湯勺,伸手攪動一鍋銀耳蓮子湯,目光詭譎異變。
盛了三碗出來,稍稍放冷之後,她端出去。
在客廳,和倪遠皓一人喝了一碗,看着沒有動的那碗有些發愣。
“媽,你給爸送上去吧,他現在應該在書房。”倪遠皓把碗遞給她,天真地加油打氣,真的沒有把剛剛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黃娟冷着臉上樓,敲了書房的門,然後走進去。
把碗放在書桌上,說道:“銀耳蓮子湯,喝吧。”
倪德康擡眼看着她,雖然沒說話,卻把碗端起來,一點不剩地喝掉。
“德康,我們談談吧。”黃娟接過碗沒有走,而是找了位置坐下。
倪德康摘下老花鏡,的確有和她談的架勢。
“說吧,想談什麼?”
黃娟垂下頭,視線落在空了的碗中,開門見山地問:“你上次在林瑤的葬禮上說的那番話,是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
倪德康像是已經料到她要說什麼,面上並沒有驚訝,沉聲說:“阿娟,我知道你不服氣,但倪氏是宋宋和我一手創立的,我只能給明昱和夏夏。”
“又是宋宋?她都已經死了二十多年,爲什麼你還惦記着她?”
黃娟面色驟變,驀然站起來,“她爲你生兒育女,那我呢,我也爲你生下了柔兒和遠皓,你在倪初夏已經嫁人的情況下把公司交給她,難道就不能爲另外兩個孩子考慮嗎?”
“黃娟,除了這個公司,其餘我都會留給遠皓……”
“呵,你說的是天宏基金嗎?”
黃娟冷笑起來,“一個破基金會,誰稀罕要?”
“你,你怎麼知道?”倪德康擰眉看着她,眼底盡是打量。
“你竟然敢做還怕承認?!”
“你!”倪德康扶着桌子站起來,胸口有明顯的起伏,“既然知道,我也不瞞着,除了基金,名下的幾套房也會在遠皓成年的時候劃到他名下,還有我在……”
“別說了!你說的那些加起來都沒有留給倪初夏百分之十的股份多。”
黃娟譏諷地看着他,“還要把餘下的股份全部留給姓莫的,難不成他是你和林瑤的野種?或者你和林瑤在二十幾年前就有一腿了?”
“你說什麼!”
倪德康一掌拍在桌上,上氣不接下氣,渾然被她的話刺激的。
“我說的不對嗎?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清楚!”黃娟已經理智全無,後面的話全部都是辱罵人的污言穢語。
倪德康捂着心口,疼得直喘氣,最後開門離開書房。
他沒有回房裏,而是顫顫巍巍走向樓梯處。
倪遠皓聽到摔門的動靜,嚇得從沙發上躥起來,看到倪德康鐵青着臉下樓,心裏有些忐忑。
他是想讓兩人好好相處,卻沒有想到又吵了起來。
“爸,你小心點。”倪遠皓要上去扶他,被他擡手拒絕。
倪德康扶着欄杆下樓,驀然眼裏出現重影,一腳踩空,一頭栽了下去。
“爸——”
倪遠皓衝過去,一把抱住他,無措地大喊。
這時,倪程凱聽到動靜走過來,錯愕後打電話叫救護車。
……
急診走道,倪遠皓掛斷電話,心慌意亂。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能想到的就是找大姐過來。
倪程凱從一邊走過來,輕拍他的肩膀,“明昱也快趕過來了,好孩子,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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