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明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可以有這麼大的氣場。
肆無忌憚。
彷彿下一秒就會一個字都懶得跟你說，直接動手。
上次演講稿被換，顧芒都沒發這麼大火。
楊天明張了張嘴，“顧芒，你……”
“我警告過你，管好自己。”顧芒嗓音又低又沉，手指敲着桌子，仍在笑，“你怎麼不聽我的話呢。”
楊天明話被打斷，喉嚨滾了滾。
沈千姿看着顧芒的那張陰冷的眸子，有些喘不過氣。
她微微捏緊手指，善解人意的說：“顧芒，你別生氣，你只要解釋清楚複習資料是誰給的，班裏的同學就不會誤會你了。”
這資料只是顧芒給唐笑笑和鄭渺的那一份。
顧芒自己手裏的，也許就是這次考試的原題。
她不信顧芒一個從來沒在中醫繫上過課的人能考滿分。
輔導員覺得顧芒不可能作弊。
但是沈千姿直接帶着“證據”來了，還說這是班裏的意思，他們不處理都不行。
想了想，輔導員道：“顧芒，複習資料是誰給你的，你跟大家說說，如果是誤會說開就好了。”
顧芒沒說話，周身籠罩着駭人的低氣壓。
系主任跟顧芒接觸的不多，對她的瞭解僅限於高考聯考滿分狀元。
七歲的滿分狀元，不能用常規成績來推測。
只是沈千姿帶來的“證據”……
系主任沒有貿然開口，只附和了句輔導員的話：“是啊顧芒，資料誰給你的？”
沈千姿見顧芒不出聲，心裏更肯定給顧芒透露題的就是楊天明。
顧芒不敢說。
沈千姿按捺着上揚的嘴角，“顧芒，你怎麼不說話，給你資料的人名字不能說嗎？”
醫學部的院長給學生透露考試題目，傳出去京大的名聲就別想要了。
“叩叩——”
辦公室門忽然被敲了兩聲。
楊天明目光看向門口，“請進。”
邵進推開門，看見辦公室裏這麼多人，愣了愣。
回過神，他沒忘正事，看着楊天明，“老師，宋所長的講座馬上開始了，我們什麼時候過去？”
楊天明面色冰冷又煩躁，“我這兒還有事，你自己先去。”
“啊……，行。”邵進應了聲，轉身的時候餘光顧芒手底下壓的複習資料，眼底一頓。
他擡眸看向顧芒，“學妹，都考完試了，你還拿着這複習資料幹嘛？”
而且學妹全部滿分！
他真是不自量力，給學神送複習資料，想想都覺得尷尬。
楊天明聞言，反應過來什麼，看着邵進，“這資料是你給顧芒的？”
“對啊。”邵進撓了撓頭，吞吞吐吐的開口：“我聽別人說，學妹第一天考試全部提前交卷，我以爲她不太會，就整理了第二天三門考試的複習資料給她。”
沈千姿面色倏地一僵，目光轉向邵進。
系主任和輔導員沈千姿三人一直在逼問資料的事，給資料的人突然出現，一時半會都沒有說話。
辦公室裏安靜極了。
邵進莫名其妙，人也跟着緊張起來，“我就是想幫學妹一下，應該不算違規吧，再說我這資料學妹應該用不上，她是滿分……”
楊天明聽見邵進的話，面色發沉。
他看一眼臉色凜冽冷躁的顧芒，胸口火氣洶涌。
他和任校長一天幫着顧芒減少麻煩，結果一幫不省事的帶着麻煩找上門。
難怪顧芒發火。
楊天明緩了口氣，目光落到沈千姿身上，聲音沉冷，“聽見沒，這資料是邵進給的，還有什麼理由懷疑顧芒的成績？”
邵進反應過來，瞄了眼系主任和輔導員。
中醫系這是……不認學妹的成績？
沈千姿抿了抿脣，“楊教授，就算給顧芒這份資料的人已經找到了，應該說服不了班裏的同學。”
顧芒一腳踩在椅子上，姿勢又匪又痞，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沈千姿繼續道：“別的不說，解剖學顧芒連實驗課都不去，說她考滿分，怎麼讓班裏的同學信服？”
……
講座臨近開始。
陸承洲給顧芒發了個消息，問她事情處理完了沒，什麼時候回來。
等了五分鐘，顧芒都沒回復。
陸承洲想到今天顧芒出的成績，擰了擰眉。
宋冼問：“顧芒什麼時候辦完事？”
陸承洲擡眸，“她那邊可能有些麻煩。”說着，他起身，“我去趟醫學部。”
宋冼對顧芒的事很關注，當初全國聯考滿分被質疑上熱搜，驚動檢查組的事，他印象挺深刻的。
稍微一想，就知道陸承洲說的麻煩是什麼。
“懷疑我徒弟的實力？”宋冼面色比剛纔還冷。
賀一渡跟秦放也明白了，微微蹙眉。
宋冼看向任校長，面無表情，“講座推遲，我跟陸少去醫學部看看。”
任校長還沒反應過來。
陸承洲和宋冼一行人已經走出辦公室。
……
另一邊。
沈千姿看着顧芒，“顧芒，班裏的同學懷疑你的成績，你總要給一個能讓我們信服的理由，這次考試連不及格的人都那麼多，但是你卻全部滿分，你也別怪大家懷疑。”
顧芒精緻的眉眼間一抹冷冽悄然上浮，裹挾着戾氣。
沈千姿好脾氣的說：“何況大家都是同學，如果你不上課能考這麼好，有什麼辦法也可以告訴班裏其他同學，大家……”
“你算什麼東西，讓我給你理由？”顧芒突然出聲，“跟我玩扣帽子？”
沈千姿沒被人這麼當面罵過，眼神冷了冷。
再開口，態度也沒剛纔那麼客氣，帶着咄咄逼人，“高數和專業英語不說，四門專業課這一個多月學了不少內容，實驗課都上了那麼多次，你從來沒接觸過專業課，你說你怎麼考的滿分？”
“誰告訴你顧芒沒接觸過專業課？”一道渾厚的男聲突然從門外傳進來。
衆人目光下意識轉向門口。
就看到宋冼走在前面，陸承洲稍微落後半步，賀一渡跟秦放跟在後頭。
所有人看到宋冼，面色都正了正。
楊天明起身，有些懵，“宋老，您不是……”
現在這個點講座應該都已經開始了，人怎麼會來醫學部？
沈千姿見到陸承洲幾人，脣角微抿。
他們怎麼會來？
賀一渡和秦放看見沈千姿，勾了勾脣，意味不明的。
顧芒放下踩着椅子的腿，站起來，姿勢沒有以往那麼散漫不羈，挺規矩的，“師父。”
沈千姿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顧芒叫誰。
但是想到母親微信裏說過陸承洲和顧芒的關係。
四個人裏能讓顧芒叫師父的，只有宋老。
想到這裏，她腦袋裏猛地一震，眼睛微微睜大。
顧芒叫宋老師父？
宋冼是刑科所所長，在法醫界的地位甚至比鬱仲景在腦科方面還要權威。
就是在京圈威望也極高，受人敬重。
她明明記得宋老只收過一個徒弟，人現在醫學組織交流學習，根本不是顧芒。
顧芒怎麼會叫宋老師父？！
沈千姿眉眼低垂着，瞳仁微微顫動，眼底滿是不敢置信。
陸承洲誰也沒看，目光落在顧芒身上，朝她走過去，“又拿成績找你麻煩？”
顧芒煩躁的嗯了聲，周身縈繞着冰冷的寒氣。
宋冼看向沈千姿，“你剛說顧芒沒接觸過專業課？”
沈千姿擡眸，抿着脣沒說話。
宋冼冷冷開口，“我們刑科所的首席女法醫，確實不該去考大一的解剖學，這對你們來說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