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早上,灰濛濛的,天陰了。
“趕緊起牀”
“知……道……了……”
門關上後,江流又開始悶頭大睡了。
“咳咳咳……咳咳……”
正在廚房做早飯的江志國扶着桌子,喘了會氣,又開始忙着給兒子做早飯了。
“咳咳……”
不知爲什麼,他的身體最近越來越差了。
……
“怎麼還不起來啊?飯都涼了,快些……”
江志國站在門口,看着依舊躺在牀上呼呼大睡的江流,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快起了啊!”
……
“好了……好了,我起還不行麼?”
“才八點半,幹什麼啊?”
坐在牀上,江流依舊閉着眼睛,滿臉的不耐煩。
門口的江志國無奈的搖搖頭,關上了門,坐在餐桌前,喫不下早餐。
這個兒子,就是被自己慣壞了,從小就沒了媽,所以自己就想掏心掏肺的對他好,一直是千依百順,原本指望着他能覺醒,去個像北武一樣好一點的學校,將來出來也有個好前程,可是現在該怎麼辦啊?
又是許久,江流才穿好衣服,揉着凌亂的頭髮,打着呵欠,慢慢悠悠的出來。
“趕緊去洗漱了,過來喫早飯”
“知道了……”
江志國又把已經有些涼了的早飯熱了熱。
“喫過早飯,你和我去你舅舅家一趟……”
聽到江志國的話,江流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我不去,我沒有舅舅”
“我說,爸,人家都不認我們,我們幹嘛腆個臉去認他”
“哎……他畢竟是你媽親哥”
“要是你媽……”
“你別提我媽……你沒資……格”
江流幾乎是吼了出來。
“哐”的一聲,江流回到自己的房間,狠狠把門摔上。
江志國一個人坐在那裏,心情複雜。
“秀楠啊,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要是當年我在你身邊,你是不是就不會死?這個家是不是也會好?”
……
眼淚順着江志國臉頰緩緩流了下來,一個四十多歲,馬上年過半百的中年人,哭的眼眶通紅。
“哎……可不管怎麼說,爲了孩子,我也得去求一求啊”
……
江志國擦擦眼淚,把餐桌收拾乾淨,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一身整齊的西裝,只是,可能因爲有些佝僂,西裝並不挺直。
看着鏡子裏蒼老的自己,江志國努力挺了挺身子,苦澀的笑了笑。
自己竟然已經成了這幅樣子……
……
“師傅,去北武”
“好嘞”
京城的交通還是堪憂,足足一個多小時,纔到了北武門口。
站在北武的門口,江志國有些唏噓,自己有多久沒來過這裏了啊?
應該,有十八年了吧!
十八年,好像,一切都沒變……
“喂,那個老頭”
聽到聲音,江志國左右看了看,周圍沒人啊,哪來的老頭?
“看什麼看啊?就你”
江志國一愣,自己原來已經這麼老了啊……
然後,一轉頭,就看到校門口門衛室那個坐着一個比他還老,頭髮花白的老頭。
“大爺,您叫我?”
“有事登記,沒事滾蛋”
“還有,你特麼叫誰大爺呢?”
……
江志國搖搖頭,北武還是變了,至少,門衛大爺變了,以前的門衛大爺可沒這麼臭屁。也對,這都已經十八年了,以前的那個大爺,應該已經退休了吧……
“那個……大哥?”
打盹的門衛大爺,眯着眼睛瞅了江志國一眼。
“你們武院長在不?”
“哪個武院長啊?武讓那小子?”
“對”
江志國一陣點頭哈腰,這大爺不簡單啊……
“你是他什麼人?如果只是拜訪,就趕緊滾蛋”
大爺有些不耐煩的搖搖手裏的蒲扇。
“額……我是他妹夫”
“你?武讓那小子怎麼能有你這麼老的妹夫?”
話音剛落,門衛大爺那閉住的眼睛猛然睜開,盯着面前那個佝僂着腰的男人。
大爺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我說了啊……”
“十八年了……十八年了啊……”
“志國,原來你沒死啊,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門衛大爺顫抖的看着江志國,蒼老的面龐因爲激動,有了一絲血色。
“您是?”
“凌教官?”
“哐”,江志國扔下手裏的禮品盒,扶住了已經有些站不穩的門衛大爺。
“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啊?”
“咳咳咳……咳咳……”
“走,先進去……”
江志國扶着門衛大爺,進了門衛室,門衛室裏只有一張簡單的牀。
“活着就好啊,活着就好啊……”
凌風早已經是老淚縱橫了。
“這麼多年,你爲什麼不回來啊?爲什麼?”
江志國坐在凳子上,低着頭,渾身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當年,他們告訴我,你死了……”
凌風哽咽着,慢慢敘說着當年的事情。
“老師,您別說了……”
“別說了……”
江志國痛苦的抱着頭,眼睛通紅。
他不想回憶當年的事情,他逃避了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從當初北武的天之驕子,成了現在這幅鬼樣子,可是……一切似乎根本沒法逃……
“老師,我當年真的錯了嗎?”
凌風被江志國這句話問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麼回答江志國。
“志國,你先冷靜冷靜……”
……
…………
十八年前,江志國三十歲,意氣風發,已經是虎系六段的他和當時雷系六段的武讓,並稱北武雙子星,也是整個華夏公認的天才,是有機會問鼎九段,獲得帝級稱號的。
……
“同學們,明天由我和武老師帶隊,進行你們的畢業實訓,大家有沒有信心啊?”
“有……”
江志國看着下面洋溢着青春,信心十足的學生們,欣慰,自豪。
……
“報告”
“江老師,邪教徒共五人,已解決四人,一人潛逃,正在追捕……”
江志國聽着學生的彙報,不由得皺起眉頭,他沒想到,十多個三段、四段的學生,對付五個四段的邪教徒竟然還被跑了一個。
“志國,要不,讓學生們回來,回學校吧!”
“雖然完成的不是太好,也算可以了”
聽到武讓的話,江志國的眉頭更加緊了,遲疑了一陣,堅定地搖了搖頭。
“去追,有線索立馬回來彙報……”
“志國……”
武讓沒想到江志國並不想放棄。
“我覺得應該回去了”
“武讓,你怕什麼,不是有我和你嗎?”
“這……”
……
也已經深了,天開始下雨了。
“報告,發現邪教徒的蹤跡”
“嗯?在哪?”
“南邊大約三公里的一個叫陳家村的村子裏……”
江志國摸着下巴,盯着地圖看了一陣。
“集合,出發……”
雨越來越大,武讓的心中也越來越不踏實。
……
“志國,家裏來消息說,秀楠快要生了”
“要不,先回去吧?”
雨水拍打着江志國的臉,他有些猶豫了,可是……他不想放棄。
“趕過去,應該來得及……”
“你……”
武讓無奈,但是,還是跟着江志國向那個村子趕去。
……
“張旭,村子裏情況掌握了嗎?”
“報告老師,陳家村,有一百一十五口人,多爲老人婦孺……村子三面環山,這有這個進口……”
“三面環山啊,難怪他要往這裏逃……”
雨越下越大,已經是瓢潑大雨,起風了,吹在已經被雨淋溼的身上,冷颼颼的……
“志國,我覺得這個村子有古怪啊……”
“這才幾點,怎麼連一絲光亮都沒有,會不會有陷阱啊”
“要不……先回學校,報告院長他們……”
武讓心裏不踏實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他覺得必須得說服江志國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