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偶爾甚至漂浮着浮冰,等進入臨洲海域的第二天,海上竟飄起了雪。
雪先是細細的落下,沒過多久變成了鵝毛大雪,北風呼嘯而過,船隻走得更慢了不說,還被吹得晃動起來。
躲在艙房裏取暖的武德帝幾人冷得受不了,這畢竟是貨船,而不是客船,舒適度和客船比起來差了好幾個級別。
幾人披着船老大事先準備好的棉衣,仍舊不覺得暖和,只覺得刺骨的寒風不停往身體裏鑽,冷得直打擺子。
唯一的例外大約是任舒了,她只穿了一件最薄的棉衣,身上還是暖融融的。
成轅等禁衛軍也比武德帝等人好些,畢竟他們常年習武,身體素質遠遠好於皇帝和蘭香幾人。
船老大敲門請示,成轅讓人進來了。
“大人,看這樣子咱們怕是要遇上暴風雪了,今年冬天似乎比往年要冷,12月中旬臨洲海域就有如此大雪。”
成轅問道:“遇上暴風雪,我們要做些什麼?”
船老大此時鬱悶地要死,本以爲這趟很輕鬆,沒想到眼看再過個十幾天就能到了,竟遇到了暴風雪,船上除了舵手、廚子和三個船伕外,其他人都是不懂船的大老粗,也不知道能不能那然渡過。
“大人,到時候怕是要讓你的手下控制下船帆···”
船老大還沒說完,船就劇烈晃動了起來,他來不及細說,跑出去,迎面就糊了一臉的風雪,擡手擋住臉部,衝着甲板大喊道:“快,把側帆收起來!”
他們是往北行駛的,屬於逆風而行,主帆沒有張開,只有側帆打開了,側帆和風向形成了一個角度,能讓船緩慢前行,現在風力大張,風向變幻莫測,側帆已經失去了作用。
成轅跑出來,喊人去幫忙,自己也衝到了船帆處,幫着收帆。
風雪一點減弱的趨勢都沒有,反而越來越大,天地間一片白茫茫,舵手什麼都看不清了,完全失去了方向,只能憑藉着感覺控制着船。
船老大急得不行,四處搜索着什麼,辨認着位置。
武德帝等人凍得瑟瑟發抖,棉被早失去了它的作用,不止如此,船體大幅度擺動起來,幾人在船艙里根本站不住,全東倒西歪的,最後跌在了船板上。
“老大,我控制不住了——”
舵手控制不了船舵,脫手了,舵輪瘋狂轉了好幾圈,船的方向不知偏了多少。
王昫心憂不已,從船艙裏踉蹌着跑出來,看到任舒,叫道:“舒姐,我們怎麼辦?”
現在已經不是簡單得暴風雪了,期間還夾雜着雨滴,雨雪落在臉上,王昫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任舒立在飄搖的甲板上,目光深沉,大海茫茫的,若是沒了船,這一船的人不是淹死就是凍死,又能有什麼辦法,除非有陸地!
可這白色的世界裏,能見度低得可怕,他們根本看不到五米開外的東西,如何尋找陸地?
“船老大,我們現在怎麼辦?”
船老大眉間都能夾死蒼蠅了:“抱緊身邊的木板或者柱子,不要掉下船,看命吧!”
這樣的暴風雪,船舵還壞了,只能聽天由命了。
風雪更大了,蘭香和古萱擠到船艙的一個角落,船艙裏沒有什麼可以抓的東西,她們只能緊緊地抱在一起,冷的牙齒打顫,話也說不出來,隨着船一會滾到這,一會滾到那,被撞地七暈八素。
武德帝也沒好到哪去,成轅和王昫時刻謹記要保護皇帝,圍到了他身邊,讓他巴着門框,自己也抓着一頭,勉強護持着。
“碰——”
一聲巨響,船似乎撞上了暗礁,船老大大叫:“不好,船底進水了——”
衆人聞言全部恐慌起來,船底進水,沉船是遲早的事情。
“船老大,我們離的臨洲海岸線多遠?”
成轅大叫道。
風帶着他的聲音遠遠傳開,隔了好一會,他們才聽到船老大的聲音回道:“暴風雪之前我們離海岸有五百里,現在不知道!”
五百里!快馬半天多能到,而他們游過去,就算遊得快,一天也是要的,就這樣的天氣,在水裏飄一天,凍傷都是輕的,更有可能的是凍死!更何況還不清楚該往哪個方向遊!
成轅急速思考着對策,餘光就看見不遠處站在船舷邊的任舒,神情依舊淡漠,絲毫沒有驚惶,也沒有恐懼,大爲訝異。
王昫也看到了任舒,再次大喊道:“舒姐,我們怎麼辦?”
任舒回過頭來,涼涼地道:“等——”
死,等死···
而王昫當然不知道她未盡之言,只想到颶風當中任舒也是讓他們等,突然就不那麼慌了。
成轅聞言,不再管任舒,一直在思索着,半響衝船老大再次喊道:“船老大,你船上有沒有可以把人浮起來的東西?”
船老大已經抱着桅杆,回喊道:“沒有!”
上船的都是游泳好手,誰會帶那玩意。
成轅心焦,只他們自己,死也就死了,可陛下絕不能死在這裏!
於公:陛下還沒有後嗣,若是死在這裏,大啓後繼無人,各家王爺必然爭奪皇位,那國家、百姓就可預見地遭逢戰亂,那是他最不想看到地。
於私:他從小當陛下的伴讀,說一句情同手足也不爲過,自己的母親和太后又是一母同胞,無論是從血緣上來看,還是從情分上來看,他一定要保證皇帝的安全!
然而現實不是他能決定的,船被風雪吹了一路,撞上了暗礁後,已經慢慢往水裏沉,沒多久一般的船就沉了海,隨着沉沒的船體越多,下沉的速度越快,只眨眼間船就被水吞沒了,衆人全落到了海里。
王昫見武德帝有成轅照顧着,在船沉沒前跑到了古萱身旁,撈起她放到背上,喊了聲:“抓緊了!”
蘭香則被任舒帶着落到了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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