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裏來的福大命大，還不都是任舒的功勞。爲了你，她可算是累死累活了，兩天來回跑了一千六百多裏地。”
武德帝道。
王昫前兩天雖然在南城見過任舒，但對藥的事情並不十分了解，任舒也沒有多說，聞言便問武德帝怎麼回事。
在武德帝敘述後才明白，感情自己和一衆人能有藥治療，全拜任舒所賜，不由鄭重地給任舒拜了一拜，千言萬語皆在這一拜之中。
劉秀秀也是萬分感激，狗子能活下來全靠任舒幾人，她拉着孩子跪地，實打實地給衆人磕了三個響頭。
蘭香和古萱去拉都沒拉起來。
城牆上曹老爺將妻子抱下來，邊哭邊安慰着。
何娘子看着自家姐姐的樣子也是無聲的哭。
曹娘子終於安靜了，曹老爺才鬆了口氣，半響道：“剛剛我似乎看見救了···咱家女兒的人，我下去看看是不是他們，若是，看看有什麼能報答他們的。”
“爹，我們不是給了百兩銀子嗎？”
沉默寡言的曹公子突然道。
當初給銀子的時候，他在場。
“你姐的命就值一百兩嗎？他們拿銀子是不想我們有負擔，我們不能這麼不曉事。我下去看看。”
曹公子眉間閃過不滿，到底沒說什麼。
城牆上雖然坐滿了人，但爲了官差們分發食物方便，還是空出了一條極小的道。
曹老爺一路往下走，到了城牆根下才慢下來，邊走邊找，找了好一會纔看到任舒等人，忙上前見禮。
王昫思及前事，不待見曹老爺，眼角餘光都沒有掃。
任舒性子清冷又累，最後只有武德帝站起來和他虛應了聲。
“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們，任姑娘、高兄弟、王兄弟。”
曹老爺客氣得躬身行禮。
“你多禮了。”
武德帝淡淡回道。
曹老爺左右看了看，見衆人什麼都沒有，便道：“各位，我們那有被子，那裏有牆擋風，也暖和些，不如去我們那？”
“可別。用了你們的被子，別到時候又來個以身相許什麼的，我可受不起。”
王昫依然耿耿於懷。
難得救次人，結果給他留下了極深的陰影。
以後若有女的在他面前跳水，他絕不再救，最多幫忙叫人！
曹老爺臉上閃過尷尬，嘴張了合，合了張，好半天才道：“那我去拿下來給你們。”
說完，轉身就走。
任舒冷漠得看着，突然問道：“剛剛那個老婦人是誰？”
曹老爺頓住腳，回道：“你們見過的，是我夫人。”
“不可能！”
他們之前看到的曹娘子雖然不是風華絕代，可也是個美人，最重要的是曾經的曹娘子頭髮烏亮，看上去只有三十上下。可剛剛所見的婦人卻是滿頭白髮。
他們離開參加纔多久，滿打滿算一個月都沒到，怎麼可能變化這麼大！
王昫當即就表示不信。
“幾位若不信，可以去城牆上看看。”
曹老爺臉上悲苦。
“去，我不信曹娘子變成了那樣。”
王昫怎麼也要親眼確認纔信。
武德帝幾人也好奇，跟着曹老爺上去了。
劉秀秀雖然不認識曹老爺，但也跟着走。
沒有何垣、曹秀秀，更沒有丫鬟婆子。
那老婦的臉依稀還能看出曹娘子的影子，衆人這才勉強信了。
再去看何娘子，也是頭髮半白，臉上風霜遍佈，再沒了當初所見的風韻。
“曹秀秀和他表哥呢？沒挺過這場天災嗎？”
不見人，曹娘子和何娘子都變成了這樣，衆人這樣想合情合理。
“算是吧…”
曹老爺不想多說，將唯一發到手的一牀破被子蓋在了古萱、劉秀秀還有狗子等人身上。
被子一點溫度都沒有。
“你們怎麼不回家住？”
王昫問道。
“不能住了，只能到這來了。”
曹老爺無力得笑，苦澀滿嘴。
“你那房子不應該啊。”
“我表哥佔着呢，不讓我們進門！說不認識我們！”
衆人沒什麼意外之色，從之前曹秀秀的話語中和那兩天的所見中，早已有了幾分猜測，但這是別人的家事，他們作爲外人不好多說。
曹家有現在的境遇，要怪只能怪外甥太狠，他們太蠢。
發生曹秀秀那件事後，他們竟然信了一個丫鬟能布那樣的局，事後還將女兒毫不懷疑得嫁給外甥，這能怪誰呢？
“何娘子是她親孃？他也不認可？”
“姨母和他斷絕關係了。跟我們過來的這裏。”
曹家小子無視曹老爺的瞪視道。
任舒幾人一時無言。
“是我沒用，是我無能，是我沒有教好孩子，害的秀秀枉死，姐姐發瘋。是我對不住你們，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何娘子邊哭邊自責。
幾人正消化她的話語，曹娘子突然擡頭喊了一嗓子：“秀秀，秀秀，秀秀——”
整個人往劉秀秀撲去。
劉秀秀離她最近，忙鬆了狗子，一把抱住她道：“嬸子？”
曹娘子被她抱住倒沒有再多動作，安靜得任由她抱着，只口裏一個勁叫着秀秀。
“對不住。她現在聽不得秀秀兩個字，一聽就發瘋，四處找人。”
曹老爺上前，想接過曹娘子，不想她極抗拒他。
劉秀秀見狀道：“沒事，就讓她靠着我吧。”
“秀秀，狗子我先幫你照看。”
蘭香道。
劉秀秀點頭。
曹老爺聽了問：“你…也叫秀秀？”
劉秀秀點頭：“我叫劉秀秀。”
從剛剛所聽到的話來看，這家應該有個女兒也叫秀秀，和她名字一樣，這可真是難得的緣分。
曹娘子靠在劉秀秀身上，聽到秀秀兩字竟也安安靜靜得，這讓曹老爺三人都驚訝極了，這是這段時間以來都沒有的事。
“劉姑娘，麻煩你了。”
劉秀秀笑了笑，溫溫柔柔得，曹老爺彷彿看到了幾分自己女兒的樣子，立時眼含熱淚。
“謝謝，謝謝…”
曹老爺連說了好幾聲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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