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邊廂故小虞正滿腹的憋屈沒處發。這幾日被她師傅兼閣主的秦今,硬逼着學畫什麼丹青。她哪喜歡這種細緻東西,寧可去多練兩套招式。於是被罰了看門打掃,能不氣嗎?
&ep;&ep;有人這時候撞上來自討沒趣,當然巴不得幹一架。
&ep;&ep;要說來的這男人一臉晦氣,言辭直白的叫着師傅的名諱。
&ep;&ep;想她家閣主白衣飄飄,勝過謫仙,就是氣虛體弱,三步一喘,爬個山都怕他能咳出一斗血來。
&ep;&ep;“還不住手,咳咳咳......小虞啊,你就是與他打上三天三夜,也不是人家的對手。眼下他是沒動真格,陪着你玩呢。”
&ep;&ep;秦今走出大門。他面容白皙,下頜微尖,嘴脣的顏色淺淡,眉宇有那麼幾分薄命相。此刻見了熟人笑的眉眼都彎了起來,兩頰多了些紅潤之色。身量不算拔高,穿雪白寬袖長衫黑襠褲,一手招呼,一手握拳掩嘴,開口爽朗盡顯落拓不羈。
&ep;&ep;皇城司的人大多出身貧寒,少數是世家子弟。須臾子從前武功不差,又善追蹤,當年因着一件事把身子骨根基搞壞了,與郭卜也心向背馳,才離開了皇城司。
&ep;&ep;故小虞悻悻收場,乖乖的退至一邊。
&ep;&ep;秦今打發了她先去沏一壺新茶。自己則一口一個師哥可好,把人往裏頭請。還十分隨意的從院子裏一路觀賞到了廳房。
&ep;&ep;屁股剛落座,秦今就聽到郭卜一本正經說道:“頑劣不堪,目中無人,不尊禮法。你這小徒弟真是隨了你,好的不學盡學了壞的。”
&ep;&ep;“師哥,十年未見,打一照面就絮絮叨叨訓斥。你能來找我,定是有什麼棘手的事。先說好了,朝廷的事,我不接。”
&ep;&ep;嘿,這臭小子翅膀硬了了不得。
&ep;&ep;“你別忘了,你開千機閣的銀子,還是管我借你的。十年了,利滾利,還錢!”
&ep;&ep;秦今見他來真的,舔着笑臉湊近,果斷道:“這事交給我辦,師哥放心。”
&ep;&ep;—師傅真是臉皮夠厚,叫人汗顏。
&ep;&ep;故小虞端着茶盞進屋,恰好看到這段。
&ep;&ep;“到底所託何事?”
&ep;&ep;“尋一個人,這是畫像,必須全胳膊全腿給我帶到皇都來,越快越好。”
&ep;&ep;“這!”秦今看到的一瞬,眼神震驚,繼而嚴肅。
&ep;&ep;郭卜心想:難得師弟過了這麼多年,還記得小皇帝的模樣,讚許的點了點頭。
&ep;&ep;“這畫像功底了得啊,沒個十年五載的畫不了這般細緻逼真。師哥,改日替我引見引見,我要與他切磋一下丹青畫藝。”
&ep;&ep;郭卜眉頭一跳,忍住想要暴揍他的想法。
&ep;&ep;自家師弟,有求於他,打不得打不得。
&ep;&ep;“你那妙筆生花的功底,與他切磋怕是要羞愧死他。”
&ep;&ep;捧得太好,秦今一臉憋笑。
&ep;&ep;兩人太熟絡,把一旁看熱鬧的故小虞惡寒了一下。
&ep;&ep;兩個大男人......害不害臊。
&ep;&ep;她墊了墊腳尖去看那張畫像:真是好模樣。
&ep;&ep;“這畫像裏的少年人長得多俊俏。莫不是哪位朝廷官員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ep;&ep;郭卜往下瞥看她一眼,不答。
&ep;&ep;秦今頓一頓,面露難色:“尋人這種事情不太好辦啊,千機閣這麼多年是小打小鬧,這個月已經入不敷出……”
&ep;&ep;“罷了罷了,念在咱倆的交情,三百兩不能再少了。”
&ep;&ep;“行,定金五十兩,剩下的事成之後給。”
&ep;&ep;兩人約定好後開始飲茶。
&ep;&ep;秦今愁眉緊鎖,忽的擡眼看過來,伸手點了點。
&ep;&ep;故小虞一個哈欠打了一半,兩眼瞪大,不敢相信的問道:“師傅,該不是,你想讓我去?”
&ep;&ep;一盞茶後。
&ep;&ep;“小虞啊,這一趟你初入江湖,要多學多問,且不要把家裏的臭脾氣帶出去。外頭人壞,你鬥不過的。”
&ep;&ep;“千機閣的線人滿江湖,你只要拿着我的令牌,總會給足面子替你辦事。不要怕,不辛苦。”
&ep;&ep;“你年紀小,武功一般般,切記不要輕易與人手,落了下風啊。”
&ep;&ep;“行了行了,這麼不放心我,我不去了成嗎?”
&ep;&ep;“那不可,師傅收了銀子,童叟無欺,事情必須辦妥。”
&ep;&ep;“得了,我走了,師傅保重。”
&ep;&ep;故小虞努努嘴,很快收拾了行囊,拜別出門。
&ep;&ep;“這個小姑娘,是當年的那個孩子?”郭卜舒展眉頭,話語裏帶一絲遲疑。
&ep;&ep;秦今目送着人沒了影才轉身,毫不掩飾的直言道:“是。”
&ep;&ep;“你竟然真的......如此膽大妄爲!”
&ep;&ep;“師哥,我當年就說過。一個懦夫坐在了皇位上,連自己最愛的女人和孩子都護不住,還她一個公道都要瞻前顧後思量利弊,這樣的憨人給我,我可做不到忠君護主。”
&ep;&ep;“放肆胡言!掉腦袋的事,你可都做了。”
&ep;&ep;“既是真話,何妨不能言。”
&ep;&ep;“師弟,認識你,我這一生多了提心吊膽,沉重許多。”
&ep;&ep;“師弟,我能信你嗎?”
&ep;&ep;“呵呵呵,愛信不信。”
&ep;&ep;兩隻狐狸相視而笑,各懷心事。
&ep;&ep;郭卜也沒有久留,皇城司公務繁忙,京城裏頭也不太平,寒暄幾句就走了。
&ep;&ep;秦今坐在案前,叩指敲了敲桌面。
&ep;&ep;有人從屋頂翻下,輕輕點地後落在窗前。
&ep;&ep;“暗中跟着小虞,一定要保護好她。”
&ep;&ep;“閣主放心。”那人又一個鷂子翻身,三兩下沒了影。
&ep;&ep;江湖太大,故小虞剛出山就迷了路,把不遠處暗暗跟稍的人,嚇得擦了把汗。
&ep;&ep;“閣主,你是在玩我吧?”
&ep;&ep;……
&ep;&ep;大船穿過崇山峻嶺,沿着蜿蜒江流一帶,終於行船到了洛陽道內。
&ep;&ep;臨近碼頭拋錨落帆,江面另有零星船隻錯落停歇,桅杆林立,飛鳥憑舷欄。
&ep;&ep;暮鼓時分,趙清淼一行人才匆匆進了洛陽永城。
&ep;&ep;高聳的外城門在最後一輛馬車緩緩馳入後,發出沉悶的聲響,轟的合上了,彷彿是將天地間最後一絲光亮關在了外面。
&ep;&ep;內城坊市相連,四條長街縱貫南北東西,人羣往來熙攘鼎沸,市井無數走街攤販,商鋪鐵馬旗幡隨風而動……
&ep;&ep;篤篤篤,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疾馳踏來。人羣本就擁擠,趕緊左閃右避,如潮水分涌開一條道來,等那輛馬車遠去,又重新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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