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林笛兒玫瑰系列全四冊 >6,時日如飛
    這一年,北方出奇的寒冷,溫度是幾十年不遇的,蒙古頻頻傳出發生雪災的消息。濱江也漸漸冷了,舒暢與裴迪文的感情卻在這瑟瑟寒風中,越來越濃。

    和所有戀愛中的人一樣,兩人一起看電影、逛商場,坐在不同的餐廳裏喫飯,手拉手在江邊散步,晚上開車送舒暢回家,看到有賣紅薯的攤子,裴迪文總會記得停下來買上一隻。濱江街頭也有賣糯米甜藕,舒暢有次向他介紹了下,說特別好喫,隔天約會時,舒暢一上車,便看到座位上放着一小袋。週一至週五,舒暢只要不出差,都會在十點前準時回家,而週六週日,她會找一個理由住在外面。那兩天,她會和裴迪文窩在憩園的房子裏,過過溫馨而又甜蜜的二人世界。

    總之,這份突如其來的戀愛,進行得非常順利。

    舒祖康的老醫生診所在十一月底轟轟烈烈地開張了,於芬做過會計,被邀去幫忙管理賬務,兩個人一下成了大忙人。診所設在致遠公司新建的一個小區前,很便民,生意還不錯。舒暢跑去看了看,見爸媽忙得一頭是勁,沒再說什麼。晨晨那兒,他們忙得很久沒去了。

    立冬那天,裴迪文買了束花,帶上可樂,陪舒暢過去看了看。天氣陰冷,風很大,晨晨仍在墓碑上笑得憨憨的,舒暢依在裴迪文的懷裏,第一次,她是微笑地離開墓園的。

    舒祖康與於芬還是常會提到寧致,要不是診所前面遇到,要不是寧致偶爾會請他們喝個茶、喫個飯什麼的。說來說去,都是這人不錯,誰家女兒嫁了他,不知多大的福氣。舒暢聽着,從不插話,左耳進、右耳出。

    有次和勝男一塊逛街,舒暢問起寧致是她具體哪個時期的朋友時,勝男像看個外星人似的看了她很久,說了一句:你這個白癡。

    舒暢在十二月初時,再次見到了寧致。

    《落日悲歌》上市了,銷售效果非常不錯,主要是長江出版社的宣傳做得非常好。公衆內心裏對明星、高官的隱私都有一種八卦的慾望,這書書寫了二十個高官從天堂到地獄的整個過程,文筆犀利,情節曲折,有事實感,有戲劇性。又滿足了公衆窺伺隱私的慾望,又讓人覺得壞人有惡報的暢快之感。剛上市不到一月,各大書店便要求補貨,長江出版社趁熱打鐵,在第二版時,讓舒暢到省城的新華書店進行簽名售書。

    舒暢一開始不肯答應,向裴迪文抱怨,說那樣自已像只大猩猩似的,被人圍觀。她只是個記者,又不是明星,不做拋頭露面的事。裴迪文勸慰她,要站在長江出版社的角度想一想,其實,這也不是壞事,爲以後做一個名記者打好羣衆基礎。他提出陪舒暢一同過來。舒暢拒絕了,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已那幅不自在的樣子。

    那天,新華書店在門口擺了幾張桌子,掛了個“名記者舒暢簽名售書”的橫幅。天氣灰灰的,沒有太陽,橫幅太大,一個字就頂了舒暢整個身體的面積,讓她看起來,應了魯迅先生著名的那句:要榨出身體裏的一個“小”來。不僅小,還極其不平衡。

    舒暢坐在桌後,買書的讀者很有秩序地排着隊等待。每籤一個名,舒暢會伸出手來,和讀者握一握、笑一笑。有的讀者會質疑地問一句:這裏面寫的真是事實嗎?舒暢點點頭。

    半天下來,舒暢覺得自已臉上的肌肉笑得都僵硬了,嘴脣發乾。趁着眼前暫時沒讀者,她擰開一瓶水,剛湊到嘴邊。

    “啪!”,桌上突然多了兩摞書,目測下足有一百本。

    舒暢扭頭看向陪同自已的書店工作人員,店員和她一樣,一臉震驚。

    “爲什麼買這麼多?”舒暢挑挑眉毛,問買書的一個二十剛出頭的長了一臉粉刺的小夥子。

    “我們總經理讓買的。”小夥子扭頭,指了下停在幾米遠的一輛黑色奔馳說。

    舒暢咬了下脣,清澈的眸子不禁帶了怒氣。

    車門一開,寧致走了過來。

    舒暢又問道:“爲什麼買這麼多?”

    寧致認認真真地回道:“買回去發給員工,人手一本。”

    舒暢冷冷地笑了,說:“你當這書是黨建教材還是勞保用品?”

    “我覺得這書有教育意義。”

    “可是對你的員工不適用,他們沒機會從這裏面吸取到任何教訓。一個房產公司的員工有機會賣官斂財?有機會行賄魚色?寧總,你真有這份體貼之意,這快到新年了,你不如進去買份掛曆給他們更實用。”舒暢一點也不迂迴地咄咄逼人。

    寧致盯着舒暢,沉吟了一分鐘,太陽就突然出來了。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照在大家身上,很公平,也很貼心。他眯了下眼,問道:“是不是舒記者認爲我的員工不配看你的書?”

    “我覺得沒這個必要浪費。”舒暢生硬地回答。

    寧致傾傾嘴角,擡眼掃了下有幾個拿着書準備過來簽名的讀者,“舒記者,我的員工和他們有多大區別呢?賣給我們是浪費品,賣給他們就成精神食糧了?”

    “他們是真心喜歡我的書而買書,而你??????”

    “我怎麼了?”寧致挑了下眉。

    “我早就說過,寧總,該打住了,沒有用的。”

    說完,舒暢不再看他,把頭轉向等待的讀者,一一爲他們簽好名,微笑地目送他們離開。

    寧致板着個臉,立在桌前,筆直地看着她,有點不折不扣的樣子。

    “你還是認爲我在打你家小院的主意?”寧致咬牙切齒地問。

    “你就那麼單純,沒有任何目的嗎?”舒暢意興闌珊,把桌上的紙筆收收,準備結束售書活動。

    寧致破天荒地笑了笑,“今天,你是不打算給我簽名了?”

    “我只給每次買一本書的讀者簽名。”

    “行,那我把這書全退了,再一次買一本過來,”寧致擡頭問店員,“這不違反你們的規定吧?”

    店員看出兩人是認識的,卻像不太融洽,也不知說什麼好,呵呵賠着笑。

    “寧總,不要欺人太甚。”舒暢來火了,把筆往桌上一甩。

    寧致突然脫去外面的西裝,解開襯衫袖釦,一點點地把袖子往上挽。

    “你要幹嗎?”舒暢瞪大眼,以爲他要打她,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他不回答,把袖子挽到肩肘處,胳膊上露出一個月牙型的傷疤,他指着那傷疤,看着舒暢,“欺人太甚的人是你吧!記得嗎,八針,是個實習醫生縫的,忘了打麻藥,我疼得差點背過氣去,你就站在我旁邊。”

    “天!”舒暢驚愕地捂着嘴,不敢置信地拼命搖頭,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