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寒門崛起 >第七百八十六章 佐朝綱
    北方的夏季從來不缺乏陽光,今日依然,燦爛的陽光熱情似火,整個大地都被烤的要着火了似的,即便樹蔭下也不能逃避夏日的熱情,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透射過來一縷縷的光和熱。

    在臨淮侯府聽雨軒,樹蔭下有一張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位穿着有些另類的少年。

    短袖,大褲衩,臉上遮了一個摺扇。

    乍一看,還以爲是現代某位在海邊度假的少年呢。

    不過仔細看的話,躺椅上少年的短袖、大褲衩跟現代還是有區別的,很是復古。

    衣服的料子也是古色古香,是用焦布做的,確切的說是“蕉布”,所謂蕉布,是用芭蕉的莖加工纖維,然後又用兌了草木灰的溫水浸泡以去除其中的雜質,繼而用繡花的細針,一根一根仔細挑出蕉莖纖維,比繅絲要慢很多,繼而用挑出的蕉絲紡織成布。用這種布做成的衣服,比紗做的衣服更輕薄涼爽,正如西晉左思《吳都賦》所云“蕉葛升越,弱於羅紈”。

    少年穿的大褲衩是從古代的褌改來的,但比褌短,卻又比現代的短褲要長一些,長度過膝。

    少年穿的短袖是從古代的比甲改來的,比甲是古代無袖、無領的對襟兩側開叉至膝下的馬甲,少年穿的短袖就是縮短至腰的比甲,復古中帶着現代的簡潔特點,跟現代的短袖襯衫有點類似,上面刺繡着竹石圖。

    如果能看到後背的話,可以發現少年後背短袖上還刺繡着一首詩:“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落款是朱平安。

    少年慵懶的躺在躺椅上,臉上遮着摺扇,手裏面持着一卷《傳習錄》,半垂在躺椅側。

    在躺椅一側放着一個几案,几案上放着一壺熱茶、一套茶杯,一盤應季水果。

    躺椅的另一側放着一個繡墩,繡墩上坐着一個嬰兒肥的包子少女,頭髮隨意的挽成雙垂髻,穿着淡藍色的紗裙,腰間繫了一條粉紅的飄帶。

    包子少女坐在繡墩上,小胖手裏執着一個竹柄紗地繡花蝶扇,輕輕的給躺椅上的少年打着扇子,陣陣涼風吹佛着少年的臉頰,聽着少年舒服的哼哼聲,包子少女嘴角便上揚起美麗的弧度。

    “姑爺,姑爺,你昨天盤銀庫的時候,真的......真的脫光了呀?”包子少女一邊打着扇子,一邊眨着大眼睛,紅着包子臉看着躺椅上的少年問道。

    “脫了......這是你第三次問了......”少年伸手取下遮在臉上的摺扇,一臉無奈的回道。

    取下摺扇後,露出摺扇下少年的臉蛋,正是難得清閒的朱平安。一旁打扇的包子少女,便是李姝的貼身丫頭——包子小丫鬟畫兒。

    “可是很難相信嘛。”包子小丫鬟畫兒紅着臉,咬着嘴脣小聲道,“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多難爲情啊。”

    “都是男的怕什麼。”朱平安不以爲然扯了扯嘴角。

    嗯。

    沒錯,他還不知道那一日在場的是有女生的,不僅有女生,還是一位身份

    顯赫的大明長公主。

    “那也難爲情呀。”包子小丫鬟的小臉更紅了。

    “你聽說過一句話沒,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尷尬。”朱平安慢悠悠的說道。

    “啊?”包子小丫鬟懵着小臉,搖了搖腦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朱平安。

    “自己慢慢領會。”朱平安微微笑了笑,翻開手裏的《傳習錄》,靜靜的翻閱了起來。

    昨天傍晚,嘉靖帝體恤朱平安稽查太倉辛苦,親開金口給朱平安批了一旬的假,一旬是十天,也就是說從今天起,朱平安有十天的假期。

    本來朱平安是準備找張四維、王世貞的,不過前兩天在朱平安忙着稽查太倉的時候,張四維、王世貞他們的探親假就已經結束,又開始按時應卯放衙的上班生涯。所以,朱平安的這十天假期只能一個人享受了。

    當然,也不能說一個人,李姝她們也都在呢。

    這會兒李姝在沐浴,剛剛在外面跟朱平安玩了一會投壺遊戲,出了汗,李姝又是愛乾淨的,嫌不爽利,就去沐浴去了。

    在朱平安享受假期的時候,太倉銀庫虧空案的審理,已經拉開了帷幕。

    公堂設在了刑部最寬廣的外庭院。

    規格和規模都是大明開國以來少有的。

    華蓋殿大學士嚴嵩,文淵閣大學士徐階,吏部尚書李默,刑部尚書何鰲組成了高規格的主審官;整個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員都奉旨前來參加旁聽,文官坐在左側,武官坐在右側,一百餘位官員幾乎快坐滿了院子。

    堂下的嫌犯衆多,主要分爲兩類,一類是站着的,一類是跪着的。

    站着的嫌犯有數十人之多,他們都是有官身的,分別是太倉的歷任官員和查庫御史;跪在地上的有近百人,分別是歷任的庫兵和太倉的廚子、伙伕、賬房等等。

    公堂上,嚴嵩嚴首輔一臉鐵青,嚴肅非常,伸出右手重重的拍了一下驚堂木。

    確切的說,嚴嵩手裏的驚堂木應該叫“佐朝綱”,它比一般衙門的驚堂木要大一號。因爲驚堂木根據所用之人不同,大小尺寸以及花紋都是不同的,所叫的名稱也不同。驚堂木在皇帝手中叫“鎮山河“,在皇后手中叫“鳳霞“,在宰相手中叫“佐朝綱“,在將軍手中稱“驚虎膽“,在其他文官手中才統稱爲“驚堂木“。

    嚴嵩乃是內閣首輔,位比丞相,所以他手中的驚堂木應該稱爲佐朝綱。

    “duang!”

    一聲佐朝綱,在整個公堂迴響,公堂之內一下子肅靜了起來,掉髮可聞聲。

    接下來,整個公堂都回響的都是嚴嵩怒火攻心的咆哮聲。

    “汝等所爲,實屬古今從來未有之事,老夫得聞此事,難忍忿恨。太倉何地?國之重地,國之根本!所存何物?國之正項錢糧,關乎江山社稷、國計民生!汝等之責何其之重!可是汝等做了什麼?!汝等無心,膽卻潑天!監守自盜,通同作弊,任意攫取,似此喪心昧良,行同偝國盜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