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爲宮凌夜在譚醫生那邊,所以向來睡覺喜歡關機的她,如今都是一直開機,生怕會錯過任何電話。
聽到鈴聲響起,而且還是譚醫生的專屬鈴聲,睡夢中的宋伊人心頭一驚,連忙坐了起來:“譚醫生?”
譚醫生語氣有些嚴肅:“夫人,請來一趟研究所這邊,有件事,需要取得您的同意……”
宋伊人聽完譚醫生說的,馬上穿好衣服,快步出門。
一路開車去了研究所,她走進病房,便見到了躺在牀上的顧聽雪。
“若暖——”她急切地望着她:“我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而且總是在做手術,我也很難受,所以……”
宋伊人走過去,握住她的手:“聽雪,你認識凌夜比我時間久多了,所以,你應該也很瞭解他。如果他手術醒來,得知你是因爲救了他而出事的,他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顧聽雪搖頭:“我們可以不告訴他的。”
“他那麼聰明,會猜不到嗎?”宋伊人深吸一口氣:“我也很想救他,可是,他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聽雪,你不要着急,等兩個月後,如果譚醫生這邊還是沒有相應的藥物,我們再……”
顧聽雪緊握宋伊人的手:“不,你不知道,我是好容易才逃出來的,以後,肯定沒有這個機會了!”
這次之後,顧持允必然會更加小心,她以後別說逃出來救宮凌夜,就算是見他一面,也不可能了!
宋伊人聽她這麼一說,也瞬間明白了。只是,她怎麼能答應用一個人的命換另一個人的?
“若暖,你不是很愛他嗎?”顧聽雪見她沉默,越發焦急起來。
手術需要時間,每多耽誤一點時間,就會增加一分被父親發現的可能。
宋伊人望着女孩眸底近乎哀求的光,她覺得心底被深深觸動。
她也有私心,私心當然是希望宮凌夜抓住這次機會活下來。
可是,人生在世,活着的方式有太多,快樂的、負重的、痛苦的、輕鬆的、壓抑的、逍遙的……
她的一個決定,關係着他的未來。
太難以抉擇,她只覺得這是她面對的最難考驗。
而下一秒,原本緊握着宋伊人的那隻手,轟然鬆開,顧聽雪在急劇的呼吸後,閉上了眼睛!
譚醫生臉色一變連忙叫宋伊人協助,推顧聽雪到急救室。
儀器上的指數不斷下滑,譚醫生表情越發嚴肅:“夫人,顧小姐是刻意求死!”
宋伊人也被驚駭到了,可此刻沒有給她任何思考時間,她快速出去,叫譚醫生的助手過來。
脈搏、心跳,所有的所有都在趨於直線,譚醫生望着病牀上決絕的女孩,一字一句道:“好,我同意做這個手術,救宮先生!”
過了一會兒,所有的數據才慢慢回升。
手術室裏,宮凌夜也被連同着器皿推了出來。
有一根針管,抽掉了顧聽雪的血液,通過專門的處理後,經過器皿上的通道,輸入宮凌夜的靜脈。
他的血液被抽吸而出,放置在了專門的血袋之中。
而顧聽雪隨着血液的輸送,臉色越發蒼白。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過程,如果顧聽雪身上的血液量太低,那麼,她必然再無救醒的機會。
譚醫生和他的幾名助手額頭上都是汗,時刻密切注意着兩個人的狀況。同時,又在不斷檢測着宮凌夜體內藥物的含量,是否足以抵消原本體內的毒性。
“老師,顧小姐心率只有30了。”助手緊張地道。
“還需要最後100毫升。”譚醫生道:“小秦,隨時準備急救。”
“好。”
血液繼續緩慢流出,顧聽雪的脣角緩緩溢出一抹笑容。
她知道,他會沒事的。
她小時候,他帶她去喫好喫的。一個摩托車控制不住撞了過來,他護着她,她毫髮無傷,他卻被撞飛,躺了一週纔好。
那次地震,東西塌下來的時候,他也是將她緊緊護在身下,任憑房梁落下,砸傷他的背和腿。
這些年,這樣的事情太多。他其實什麼都不欠她的,卻二十多年來,一直照顧着她、保護她,她卻什麼都沒有爲他做過。
她的爸爸害死了他的哥哥們,她自從得知消息後,就只覺得整個天都塌下來了。
還好,在生命結束之前,她終於能夠爲他做些什麼了。
顧聽雪的意識,逐漸陷入沉寂……
宋伊人一直在手術室外,心情焦灼的她,來回踱步着,卻依舊感覺自己的呼吸被手術室牢牢揪住。
她看着不斷流逝的時間,開始用心虔誠祈禱,只希望,他們兩個都平安。
而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是譚醫生的助手:“夫人,宮先生沒事了,但是顧小姐對我們這邊的血漿產生了排異現象……”
宋伊人心頭一驚:“爲什麼?”
助手很是焦急:“不太清楚,譚醫生說,可能顧小姐身體因爲長期服藥,所以身體產生了某些選擇性,一般的a型血她會產生凝結……”
宋伊人呼吸一頓:“我也是a型,用我的試試!”
“夫人,顧小姐的比較特殊——”助手道。
“她比較特殊,所以你們的血漿都不能用對嗎?”宋伊人道:“既然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如果不嘗試,難道看着她無藥可救?”
助手聽宋伊人的話有理,於是點頭:“好,您過來試試。”
宋伊人跟着助手走進去,她快速地看了一眼器皿裏的宮凌夜,然後,直接挽起手腕:“試試吧!”
譚醫生也不多說什麼,馬上開始給宋伊人抽血。
宋伊人的血液,一點點流入顧聽雪的身體裏,衆人凝神屏息,檢測着顧聽雪血液的變化。
奇蹟出現了,他們換了那麼多袋血漿,都無法被顧聽雪兼容,而宋伊人的卻可以!
譚醫生眸底有激動的光:“顧小姐有救了!”
宋伊人也激動地點頭:“譚醫生,我身體很好,多抽一些沒事,您儘量救醒聽雪!”
“好。”
宋伊人暈過去之前,最後看了一眼病房。
宮凌夜安靜地沉睡在器皿中,顧聽雪的心率和脈搏,也漸漸開始回升。
宋伊人的脣角浮起一抹輕鬆的笑,有一滴眼淚從眼眶滑落。
太好了,她的愛人,沒事了,大家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