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妗的聲音很柔,卻很執拗,像是這樣就能說服自己一般。
“我們是一家人啊。”
傅斯年終於看向她,他朝她笑着。那笑容,那神情,都是她最熟悉,可是她從中感覺不到一絲的溫度和憐惜。
他一點點拉開她的手,笑的無情又冷漠,“徐子妗,你到底還要天真到什麼時候?”
轟隆,一聲巨響傳來,那是她的世界轟然崩塌發出的聲音。
她茫然的坐在這一片廢墟了,遙望着那個高高在上嘲笑她天真和愚蠢的男人。
徐子妗終於明白,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是她一直躲在象牙塔裏不肯面對現實。
這個她愛了二十年,愛入骨髓的男人是幕後的黑手,將她的世界一點點撕碎。
“不……”徐子妗搖頭,她不肯相信,“這不是真的。斯年,你不要這樣嚇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怨我逼你娶我。我也知道你怨我逼死了沐安安。是我的愛讓你窒息,讓你只要逃離。都是我的錯。我錯了。我以後不愛你了,真的不愛了。你放過我爸爸,好不好?我求你了!”
恍然又想起他那一句,遊戲纔剛剛開始的意思。
她也好,徐家也好,爸爸也好,都是他股掌裏的遊戲。
“呵!”
傅斯年冷笑一聲。
放過徐遠山?
那安安怎麼辦?
傅家慘死的冤魂怎麼辦?
他……又怎麼辦!
傅斯年的眸光冷冽,眼中的恨意幾欲噬人。
他忽然出手,拽住她的頭髮,逼着她看向車內。
是沐安安。
她笑的燦爛,眼中卻充滿嘲諷。
她嘲諷,徐子妗,你看你多狼狽。
“徐子妗,你來告訴我,怎麼放過你們徐家?”
徐子妗心臟驟縮,像是被燙着一般要移開視線,可他不準,將她死死的按在車門上。
徐子妗的鼻子一酸,眼淚霎時下來。
“傅斯年,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所有的錯都是我造成的,我可以把命賠給沐安安,只有你高擡貴手,我爸爸老了……我求你了!”
“你的賤命怎麼能安安相比。”傅斯年狠狠的將她甩開,掏出手絹仔細的拭擦手指,像是沾上什麼髒東西一樣,“不過,也可以你一個機會,就看你有沒有誠意?”
徐子妗心中不安,卻還是一口應下,這已經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傅斯年將手絹扔到她的臉上,“今天安安下葬,剛好缺一個披麻戴孝的。”
西山墓園。
沐安安的葬禮轟動全城,江城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
徐子妗身穿孝義,卑微的跪在沐安安的墓前,麻木的磕頭答謝。
各方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徐子妗堵住耳朵不肯聽,可這些人會說什麼,她早就清清楚楚。
他們稱讚傅斯年重情重義。
比如,沐安安跳江之後,傅斯年親自下水找人。
比如,爲了讓沐安安瞑目,他毀了徐家,逼的岳父病發住院。
比如,他以丈夫的身份爲沐安安舉辦婚禮,讓她這個名正言順的妻子披麻戴孝。
他們如此恩愛情深,只有她和她二十年的愛戀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