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高務實捫心自問,自己和永寧公主之間本來就清清白白啊。
在高務實看來,永寧公主雖然是一位“長公主”,但實際上也不過就是一位年僅十六歲的姑娘罷了。
這姑娘或許是真的喜歡過自己,但那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因爲她平時根本見不着幾個正常的年輕男子。有他高務實這麼一個頂着偌大名頭,又經常被自己皇帝哥哥誇獎的人在,姑娘春心萌動很正常後世“早戀”不也經常都是這年紀麼明這本就是人之常情。
但朱堯媖是真正的姑娘,他高務實卻不是真正的弱冠之年。僅僅因爲姑娘長得清秀可人或者性格溫婉若水,就讓他有滿心愛慕之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朱堯媖的確長得不錯,打一個只有穿越者敢打的比方:就算把她送進教坊司,那也一定是頭牌花魁的好苗子。
但漂亮對高務實來其實不是格外重要,他見過的漂亮姑娘多了去了,後世的美女甭管是然的還是人工的,總之漂亮的還少得了嗎
而且非要漂亮的話,其實黃芷汀纔是真正的生絕色,與她的統兵之能簡直不該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然而高務實也並非單純只因爲漂亮才和黃芷汀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倒是個性溫婉這一條,高務實還是挺欣賞的,這大概是因爲一種對比在後世這樣的姑娘可着實不多見,以至於他覺得黃芷汀都挺溫婉了,更何況朱堯媖。
這種溫婉,在某種程度上來,已經近乎逆來順受:換做一個後世的姑娘,被母親許給一個癆病鬼還能不發飆連洞房都沒有,還要孀居守寡一輩子,誰又肯再普通的姑娘都不會答應,何況還是一位真正的金枝玉葉,堂堂長公主殿下。
但高務實只是欣賞“溫婉”本身,卻並不欣賞這樣的逆來順受。即便他來到大明已經二十多年,原先那種“人人平等”的先進思想,到現在早已經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可他依然對有些事看不過去。
就像永寧公主這樣的情況,幾乎就是“望門寡”,錯非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身份,恐怕還要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是“不吉之人”。而她自己雖然看起來並沒有要與命運鬥爭的意思,但高務實相信這只是因爲她知道鬥不過,絕不可能是心底裏不想抗爭。
起來,跟她情況正好相反的,恐怕只有劉馨。高務實記得劉馨當初的意思是要單身一輩子,因爲在她的意識中,只有一對一的才叫愛情。
但劉馨是個特例,因爲她和自己一樣,其實並非這個時代的人,是帶着前世的記憶和思維來到大明的。
高務實身爲男人,穿越到大明可以無所謂這些問題,因爲社會環境對他而言反而是更寬容了。
然而劉馨卻不可能無所謂,因爲本來女子就更在意感情、家庭這些因素,忽然讓她從一個自由戀愛的世界換到大明這樣一個包辦婚姻、三妻四妾的世界,何其難以接受她那時只是不肯嫁人,其實已經是最後的抗爭了。
所以女人穿越回古代,最好還是穿越去基督教世界,大明這種實在不是什麼好目的地。
至於處在朱堯媖和劉馨中間思想的,大概就是黃芷汀了。
但她倒也有一些“反抗精神”,譬如當她愛上高務實之後,明知道以自己和高務實的出身差別,能夠順利嫁入高家的希望非常渺茫,但卻始終不曾放棄,這也是一種反抗,一種不服輸。
還別,從這一點上來看,她倒的確像一位統兵大將,想方設法也要取勝。
這樣一對比,三位姑娘裏頭最策略的是黃芷汀,最獨立的是劉馨,而最可憐的就是朱堯媖了。
高務實只是理性,又不是沒人性,當然也會因此產生惻隱之心,所以每當能幫上她的時候,還是願意幫忙的。
只是這種幫忙,當朱翊鈞摻和進來之後,就顯得有些變味了。
朱翊鈞話裏話外的意思,高務實當然聽得出來:只要能讓堯媖快樂起來,不管你用什麼手段都行,任何風言風語朕都可以當沒聽見。
換句話算了別換了,反正高務實覺得皇帝就是在暗示他,不行就賣身。
tmd,我是靠賣才華混飯喫的好嗎賣身算什麼事
怎麼着,你在原歷史裏跟文官集團鬧對立是因爲國本之爭,這次因爲我提前準備了李時珍大佬給王皇后兜底,你就不甘寂寞,打算來個公主之爭了我可去你的了,你是嫌我搞改革太謹慎不容易死得透徹嗎
朱翊鈞見高務實苦着一張臉就是不吭聲,大概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嘆了口氣,自己也露出苦笑來,伸出龍爪拍了拍高務實的肩膀,道:“求真,我不是要爲難你,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了。”
反正眼下這房裏只有他和高務實兩人,他也沒個皇帝架勢了,垂頭喪氣地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撓頭道:“本來有些話,不我是皇帝,就算只是個尋常的兄長也不該對你,但我若不,你又不知道情況”
高務實略微翻了個白眼,還是沒吭聲。
朱翊鈞苦笑道:“我問過長春宮裏的奴婢,自從那件事之後,堯媖就沒笑過幾次,每一次笑,都是因爲聽到你的消息。”
高務實微微有些意外,但卻更不便話了,只好繼續保持沉默,但面色稍微好看零。
“她原本並不信佛,縱然母后信之甚篤,她過去也只是爲了順着母后的心意偶爾陪着母后聽一聽經文,可現在卻似乎真的信了,甚至還在長春宮後殿弄出一間佛室來,時常進去誦禱。”
“不光禮佛,她還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聽你對一些西洋來的番僧頗爲重視,又找人瞭解那些西洋番僧幸好京裏找不到幾個瞭解的,不然只怕還得搞出一個禮拜堂來,就像你那白玉樓邊上的那間。”
到這裏,高務實忍不住解釋了一下:“皇上,臣不信主教。那個禮拜堂之所建了,是因爲白玉樓的設計者是個意大利人哦,就是古之大秦那邊的人。當時臣只是看了設計圖,並沒有細問太多,後來才知道那是個禮拜堂。”
“我管你信什麼,你還是黃教的明王呢,你看我在乎嗎”朱翊鈞擺了擺手:“我這些話,只是想告訴你,堯媖這丫頭恐怕有點死心眼,我這做哥哥的在她婚事上沒有盡到力,現在只能儘量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