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出的門,一進洋酒鋪,人家當我們是大年初一出來討吉利的乞丐,覺得晦氣得不得了,可是又不能趕我們出去。
“新年好啊。”
店老闆勉強擠着笑,給我們一人塞了一個紅包。
我們仨竟然都挺有默契的,同時打開了紅包,一個紅包裏頭包了二十塊錢,作爲給要飯的開門利是,這已經算很闊綽的了。
不過劉浩很不爽,畢竟誰也不喜歡被當成要飯的。
“你們差不多就得了,別大年初一就耽誤我做生意,恭喜發財,再去別家逛逛吧。”
老闆真拿我們當普通要飯的了,沒好氣地說道。
不過這也不怪他,就我們這一身的打扮,恐怕要飯的也比我們好看多了。
“老闆,我們是來買酒的。”
大過年的,我也不想觸人家黴頭,平和地說道。
他上下打量着我們,如果不是怕開門不利,我看他那眼神,是真想把我們哄出去了。
趙子琛笑了一下:“看樣子又是嫌棄我們的人。”
我道:“大過年的,老闆,那兩瓶能走親戚的酒給我們。”
老闆也不好拒絕我們,就從櫃子底下,拿了兩瓶啤酒給我們。
“你別開玩笑了,我們怎麼可能拿兩瓶啤酒去走親戚?”我笑道。
“兄弟,是你別拿我開玩笑,我今天新年第一天,大家都和和氣氣的,這兩瓶酒算是我送你的,拿去吧。”
我道:“別,老闆,給我拿兩瓶貴點兒的紅酒,包一下。我自己付得起錢。”
如果是以前,我還有興趣玩一玩隱形富二代的遊戲,但是現在我趕時間,而且這個遊戲玩太多遍了,我也覺得膩歪了。
我本想,今天我們穿成了這樣,的確是給人家開張的店感覺不好,就買兩瓶貴的酒,當時補償老闆吧。
沒想到,這老闆只是彎了彎腰,拿了兩瓶便宜的黑方出來。
我無語了:“老闆,你怎麼說也拿兩瓶人頭馬給我。”
“我操,你真是來鬧事兒的對麼?滾。”
趙子琛沒好氣了,抓着老闆的手指頭說:“別給臉不要臉,財神爺來了不懂接。”
“你們幾個纔是,大過年的來觸我的眉頭,我給了紅包還不走,想幹嘛?訛上我了?”
老闆很着急,掙脫開了趙子琛以後,抽出櫃檯底下的雞毛撣子,朝趙子琛的身上招呼。
我忙道:“得了,您給我拿多少錢的酒,我就買多少錢的酒水,大家買個和氣。”
“最多就這兩瓶黑方,你愛要不要。”
我心裏哭笑不得,看樣子這老闆是鐵了心了,既然這樣,我也沒辦法,強扭的瓜不甜,我只能笑着刷卡買了兩瓶黑方。
但是在刷卡的時候,我故意把袖子捲了卷,露出了裏面的名牌表。
其實我覺得炫富這種事兒挺傻缺的,可是在有些情況下,炫富卻又恰恰是最快解決問題的辦法。
老闆的眼珠子都差點兒沒瞪出來,他沒想到一個乞丐能戴勞力士,這很明顯,我們根本就不是乞丐。
我又道:“老闆,再拿幾箱啤酒,幫我搬到車裏。”
這個時候,老闆的態度已經變了很多,忙不迭地幫我搬酒。
趙子琛心眼壞透了,還故意拿着那兩瓶酒,問我道:“張超,這酒放哪兒啊,貴又不貴,便宜也不算太便宜,就是配不上咱們這車。”
我知道趙子琛想幹嘛,這傢伙,一擡腿我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胃。
我笑道:“沒辦法,老闆不買貴的給我。這兩瓶黑方就已經是我能買到的最貴的酒了,你就隨便找個地方放一下吧。誒對了,老闆,你給我把這兩瓶酒包一下,要包的像是禮盒一樣。”
老闆氣得都快吐血了。
老闆的表情精彩極了,又想哭,還要硬擠出笑容。
“大兄弟啊,大過年的財神爺上門,可你也的好好招待啊。”趙子琛的心眼兒壞,故意打趣他說。
“哎喲,別提了。”老闆欲哭無淚,“大過年的,您仨也不幾件新衣服,這一身,像是搞行爲藝術的一樣。嗨,有錢人,任性。”
大過年的,我也不想觸別人黴頭,拔了根菸給他。
“新年好,恭喜發財。你也夠勤快的,大清早就開門?”
趙子琛奇怪地問:“對啊,大過年的,拿洋酒去別人家拜年的也不多吧。”
“我今兒開門,就不是爲了做生意,當然了,有一單肯定好一單。有人在我這兒存了個東西,說是大年初一他就來拿,還給了我一千塊錢。我其實不樂意起這大早,可做生意,就得講究葛誠信,而且這大過年的,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
我道:“那恭喜你了,我們還忙,回頭再來你店裏逛逛。”
這店主倒是挺有趣的,可我們現在急着去老鬼家裏,但願老鬼家裏沒事兒。
老鬼家的地段好,就緊鄰着市中心,我們開車過了五分鐘,就到了老鬼家。
城中村的人都勤快些,起得早,我們車開進去的時候,滿地的鞭炮差點兒把我的車門給甭了。
劉浩沒來過老鬼家幾次,憑着記憶好不容易找到了老鬼家門口。
我們一行三人下車敲門,敲了好久都沒人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心想老鬼恐怕真的出事了,正想着破門離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門被拉開了一條縫,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從門縫裏張望着我們。
“嫂子,是我,我是阿貴的朋友。”劉浩說道。
屋裏的女人沒開門,門還扣着一道防盜鏈,她的反應很緊張,像是被什麼嚇到了一樣。
“阿貴沒回家。”
我們都知道老鬼怎麼了,面對這話,瞬間便接不下去了。
“嫂子,我們是來拜年的。”劉浩忙把兩瓶黑方拎了出來,“你看,給我們開個門?新年好啊。”
女人從門縫裏打量着我們仨,尤其是在我的手腕上多看了一會兒,是在看我的手錶。
奇怪的是,她竟然完全沒注意到我們三個穿得很髒很亂,眼神一直盯着那塊表。
她的眼神讓我感覺很膈應,非常直白赤裸,恨不得直接開口跟我要手錶的樣子。
“等等。”
重新關上門,去的了防盜鏈,女人又重新打開了門,屋子裏的一股腐臭的氣味差點兒沒撞我和趙子琛一個跟頭。
劉浩幹了這麼多年刑偵,觀察力也很強,和我們交換着眼神,暗示着這兒不對勁。
“嫂子,阿貴今年沒回家過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