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一手抱着月兒,一手扶着臺階向下而去。因爲害怕摔下去,幾乎是手腳並用的。眼看快要到底的時候,一束光亮打了過來,剛好照清了她腳下的路。
“媽媽,我幫你照着,小心一點。”羽寒平靜的小臉上,難得露出了關切和焦慮。
林墨歌心頭一暖,走的越發順暢,很快便站到了平地上。
因爲下面有些黑,所以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大。不過,並沒有那種地窖該有的壓抑的感覺。
她也將手機的手電筒打開,四下裏尋找起來。既然是倉庫,很有可能會有電燈的。
果然,在牆壁一側,垂着一條繩子,一拉,啪嗒!
倉庫裏頓時光明一片。
羽寒一臉崇拜的望着媽媽,將手機關閉。
林墨歌這纔看清楚,說是倉庫,竟也有牀有沙發。看起來,倒像是個小小的家呢。
纔將月兒放在牀上安頓好,嶽勇便帶着胡蝶下來了。
因爲帶着一個成年人,所以下來的時候有些艱難。
看着倉庫裏亮起了燈,嶽勇有些詫異。沒想到林小姐竟然能找到璃爺設下的開關,果然是小兩口啊,就是心有靈犀。
將胡蝶放在沙發上,胡蝶依舊在胡言亂語着,顯然是被嚇壞了。
不過,倒也沒有什麼威脅性的動作。只是無力的蜷縮在沙發上,臉色越發難看。
“寶貝兒,媽媽出去看看爸爸,你在這裏照顧着月兒知道麼?”林墨歌將兒子也放到牀上,將外套脫下來給他蓋上。
牀上雖然有被子,卻有些潮溼,睡是睡不好的。
“恩,媽媽,我會照顧好妹妹的。你要小心一些……”羽寒擔心的拉着媽媽的手,卻是不哭不鬧,比大人還要沉穩。
“好……媽媽只是上去看看,不會有危險的。不過……”她看一眼窩在沙發裏胡言亂語的胡蝶,壓低聲音道,“如果有什麼情況,記得保護自己。”
羽寒心細如塵,自然懂媽媽的意思。
鄭重的點了點頭,“恩,媽媽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保護妹妹的。”
“乖。”林墨歌在兒子額頭溫柔親吻一下,這才放心。
匆匆向着臺階處走去。
“林小姐,還是我去吧,上面太危險了,您在這裏照顧着小小姐和小少爺,我去幫璃爺!”嶽勇站在臺階上阻攔道。
“可是我擔心……”
一想到他現在那麼危險,她如何能坐得住?
“林小姐,璃爺既然把您跟小小姐小少爺交給了我,我就一定要顧着您的安危纔行。否則,璃爺恐怕不會饒了我的。”
看着嶽勇雙眼通紅的模樣,她只得應允了。
“好,那我上去接應……”她咬緊牙關,無論上面是什麼情況,她都是要去看一看的。
這樣,才能心安。
嶽勇也不好再加勸阻,因爲林小姐的倔強,他是知道的。
緊擰着眉頭,鄭重的向着走去。
林墨歌跟在他身後,也奮力向上爬着。
臺階的間距本就大,再加上多年沒有人打理,有些石塊已經鬆動了。所以走起來也是危險重重的。
可她現在民顧不得那麼多了,手腳並用的往上跑。
在溫哥華的時候,他已經嚇過她一次了,這一次,不能再出事了。
就算是命再大,也抵不過一次又一次去冒險啊……
嶽勇的速度要比她快了很多,等她爬到地窖口的時候,嶽勇已經用鐵架子,狠狠的敲打着那些燒壞的窗棱了。
熊熊的火焰炙烤着周圍的空氣,本是凌冽的寒冬夜晚,這裏卻是熱火朝天。
吸一口空氣,都是炙烤般難受。
原本漂亮的木質別墅,傾注了小姑心血的房子,只在頃刻間,便化成了灰煙。那漆黑的顏色,讓人心底發寒。
她曾在考察雪城項目的時候,看到過大火燒過之後的樣子,那滿眼的黑色焦灼,卻遠遠比不上眼前的可怕。
沖天的紅色火光,如同狂笑的惡魔般,企圖吞噬着所有生靈。
火,或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災難了吧?
可以灼燒所有,將一切,化爲灰炭,再無生機。
慶幸,她是倖存者,可以逃出來。
也因爲,更加覺得胡蝶可憐。
十三年前的胡蝶,也不過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吧?
便要在這樣一場大火中垂死掙扎,最後,活下來了,卻變得這般嚇人的模樣。
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活下來。或許,自己看到那如同魔鬼一般可怕的模樣,都會忍不住想殺了自己的吧?
她想,她真的會殺了自己。
而不會再去找尋自己的親人。
活下去,自己會過着最淒涼的人生,而親人,也會陪着一起淒涼,等於將所有認識的人,連同自己,拉入地獄。
可若是死了,便是一種解脫。從此無牽無掛,悠然一身,多好。
轟!
一聲巨響傳來,也將她出走的精神重新拉了回來。
眼前的一幕把她嚇壞了,連心臟彷彿都停止了跳動。
她之前住的房間,竟然全部坍塌了下來。屋頂重重的倒塌在地上,那些燒到斷裂的橫樑,就那麼赤裸裸的呈現在她面前,上面幽藍的火焰跳動着,如同調皮的孩童在遊戲,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璃爺!璃爺……”嶽勇不斷的呼喚着,想要衝進去,無奈火勢太猛烈,他根本就無法近前。
而直到現在,都沒有看到權簡璃的身影,更不要說是小姑了。
手腕上的玉鐲沉甸甸的,讓她心裏越發不安。
總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
“不行,這麼下去會出事的,林小姐,我想辦法衝進去找璃爺,如果五分鐘之內我們還不出來,您就將蓋子蓋好,跟小小姐小少爺躲起來!切記,天亮以後再出來!”
嶽勇這種像是交待後事一般的語氣,讓她心裏更是直髮慌。
可是,這種時候,她根本就無力阻止。
只是覺得心裏某處被狠狠牽扯了一下,痛到幾乎失去意識。
“林小姐,您沒事吧?”看着她臉色發青,嶽勇擔心道。
“我……沒事……你快去……”林墨歌咬牙說着,才發覺只是剛纔那一瞬,她竟然疼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