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樹東那揪着季樹南衣領的手僵住了,然後慢慢的鬆開了。
臉上的表情是死寂一般的慘白,最後變成了痛苦的自嘲。
“我去求過他,把西效的那塊地皮白送給他,再送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給宋雲洱,只希望他放過公司。”季樹南沉聲說道。
季樹東不出聲,只是用雙手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臉。
“哪怕他撤回跟公司的所有的合作,只要他網開一面,讓公司還存在。至少我也算是對得起季家的祖先了。可,他沒同意。只兩天,兩天,公司就全盤崩盤了。然後他以最低的價收購了。”
季樹東的嘴裏,發了低低的嚶嗚聲,是痛苦的,自責的,悔恨的。
“我很慶幸,並沒有參與到你們對付宋小姐的事情中來。所以,現在還能全身而退。至少他沒有對我發難,我和我家人安全無恙。”
季樹東擡頭,這一刻,季樹南竟是在他的眼眸裏看一了眼淚,那是後悔的眼淚。
“對不起!”季樹東看着他,輕聲說道,“是我連累了你,更是我害了公司。是我沒有臉去見季家的祖先。一步錯,步步錯!”
是的,一步錯,步步錯。
當初,他以爲只要讓季芷妗跟厲庭川在一起,那麼季家的公司,季家的聲望,上升的不止是一星兩點。
哪怕那個時候,厲庭川被厲埕致逼得已經快走投無路。
但,季樹東就是相信,厲庭川能反敗爲勝,他纔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
厲埕致,充其量不過只是一個跳樑小醜而已,不會有什麼做爲的。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
只要宋雲洱離開了,厲庭川的身邊便只有他女兒季芷妗一個。
而他季家的公司,更是在厲庭川的照應下,節節高升。
這些年,他們都幾乎快要忘記還有宋雲洱這麼個人了。
潛意識裏,他們就是覺得宋雲洱就是跟男人私奔了。
畢竟,當初所有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當一件事情,說得人多了,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事實。
哪怕這並不是事實,也成了事實。
而且這五年來,厲庭川幾乎也已經忘記了宋雲洱這個女人。
在別人看來,他與季芷妗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他們遲早是要在一起,會結婚。
可,誰曾想,宋雲洱會回來啊!
宋雲洱一回來,所有的事情全都亂套了。
厲庭川,就像是被宋雲洱下了魔咒一樣,只要一遇到宋雲洱,他似乎就像是個瘋子一樣。
然後就這麼,一件一件,一樁一樁的事情,就慢慢的抽絲剝繭的露出了原形。
這一刻,季樹東是真的後悔了。
如果當初,他不縱容着季芷妗,不那麼貪心的話,季家還是季家,公司還是公司,他還是季樹東。
可後悔有什麼用呢?一切都已經晚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季樹南看着他,一臉冷沉道,“宋小姐好像到現在都還沒醒,你們所做的事情,已經激怒了厲庭川。芷妗現在也還在拘留所,厲庭川會怎麼處置她,誰也不知道。大哥……”
“我知道。”季樹東點頭。
“我已經決定移民了。正要辦手續,辦好了,就直接走了,可能就不來跟你告別了。”季樹南正聲道。
季樹東看着他,眼眸裏似乎有什麼在閃爍,最後只是點了點頭,“這樣也好,這樣也好。那……你就自己保重了。我自己犯的錯,我自己承擔。”
季樹南又是沉沉的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季樹東看着他,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最後雙手往自己臉上一捂,又是低低的悶泣聲從他的指縫裏傳出。
後悔啊,可是後悔有什麼用呢?
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該做的事情也都做了,厲庭川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們呢?
厲庭川確實是狠啊!
你看,一下手,就把他打得跟只落水狗一樣。
他根本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啊!
這一刻,季樹東又瞬間明白了,爲什麼雷麗如會被救回來。
厲庭川這是要讓她看着啊,看着她最在乎的人和事,一點一點的被摧毀。
季樹東的眼眸裏,竟是流下兩行痛苦後悔的眼淚。
……
拘留所季芷妗一身狼狽,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優雅形像。
此刻的她,頭髮凌亂,衣服皺舊,臉色臘黃,眼眸呆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之人。
她已經在這裏呆了有五天了。
五天,是一個什麼概念?
她提出要見厲庭川,沒人應。
準確來說,應該是她提出的任何條件與要求,都被沒有任何理由的拒絕。
她就像是一個被遺忘的可憐蟲一般,就這麼如垃圾一般的丟在角落裏,沒人理她。
甚至就連審問都不曾有。
季芷妗甚至都能聞到自己身上那一股難聞的氣味,那味道讓她有一種噁心想吐,卻又嘔不出來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被丟在這裏多久。
只是現在,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掙扎,再吼叫了。
她似乎就像是接受了現實一樣。
拘留室門被打開,季芷妗機械的擡頭看去,眼眸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如死寂一般。我然後她被架到一輪椅上,推着她出去。
“你們……要帶我去哪?”季芷妗一臉木然的問道,語氣是平平的,感覺不到任何情緒。
“不是你一直吵着要見厲庭川,厲總?現在如你的願了!”看守人員冷冷的說道,語氣中帶着滿滿的嘲諷。
“庭川要見我?”季芷妗一聽,瞬間兩眼放光,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他真的願意見我嗎?他在哪?你沒有騙我?”
看守人員只是冷冷的笑了笑,帶着嘲諷與譏落。
突然,季芷妗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的搖頭,“不,不!我不要見他,我不要見他!”
“這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