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這個時候,隔壁房間的門打開。
在看到玉婉兒的那一瞬間,孫嫂的眼眸裏閃過一抹亮光,很是複雜的看着玉婉兒。
她的眼眸裏有着重逢後的期待與嚮往,還有掩不去的喜悅。
玉婉兒涼涼的斜她一眼,手挽着顧厚生的手臂離開。
此刻,她的心情就是一個待婉的新娘,滿滿的都是激動與興奮。
倒是顧厚生朝着孫嫂看去一眼,卻也沒有多想。
房間門緩緩的關上,將他們與在孫嫂隔絕。
玉坤坐於沙發上,手指一下一下輕敲着沙發扶手,眼眸沉寂的可怕。
“認了?”涼涼的吐出兩個字。
英管家點頭,“是,全都認了。當初確實是夫人讓她抱走小姐的,本來夫人的意思是把小姐寄放在她這,讓她養着。畢竟,她是小姐的乳孃,她養着夫人也放心。”
“但是,她私心作遂,想着玉家這麼好的環境,苦是自己的女兒在玉家長大,那前途真是不可限量。所以,她把夫人交給她的孩子與自己的孩子調換了。至於小姐……”
“被她扔了。”玉坤接過英管家的話,很是冷漠的說道。
英管家點頭,臉上的表情很是沉重,“她說,不想有任何隱患。更不能讓小姐有機會來奪回她女兒的一切。所以,幾乎是絕了小姐的生路。”
“扔哪了?”玉坤冷冷的問道。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就連一點情緒起伏也沒有,就像在問一個與他無關的人和事。
而並不是他在最意的女兒。
他的手指,繼續一下一下的輕敲着沙發扶手。
那清脆的敲擊聲,十分有節奏,然而卻像是石捶,一下一下的敲擊着旁人的心臟。
英管家知道,玉坤此刻的心情有多麼的沉重與不爽。
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山裏。而且是那種荒無人煙的山溝裏,甚至還會有野豬之類的出現。”
玉坤那敲着沙發扶手的手指,頓下了,眼眸裏劃過一抹狠厲。
“是嗎?”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感覺不到一點溫度。
英管家重重的點頭,咬了咬自己的下脣,沒再說什麼。
玉坤繼續輕敲着沙發扶手,臉上的表情深不可測又晦漠如深,似那不見底不見邊的汪洋大海,隨時都有可能一個巨浪將人吞噬。
然後緩緩的從沙發上站起,“確實夠狠!”
邁步朝着門口走去。
“先生,要去哪?”英管家急急的問。
“隔壁!”玉坤冷冷的說道。
英管家急步跟上。
隔壁房間孫嫂依然跌坐在地上,整個人沉寂如一灘死水。
然而,眼眸裏卻是閃爍着一抹光芒。
腦海裏不停的回閃着剛纔對玉婉兒的那瞥。
二十八年,她不曾見過自己的女兒一面。
天知道,她有多想念自己的女兒。
她有多想去見女兒一面。
但,她卻不能。
她忍着,爲了女兒好,她只能忍。
哪怕忍一輩子,她也只能忍着。
然而這一刻,卻是讓她見着了。
哪怕僅只是那麼一瞥,她也是死而無憾了。
但是,先生答應我了,只要我承擔了自己的責任,他不會遷怒於你。
你還是玉家的小姐。
這樣就足夠了。
她一個下人,能讓自己的女兒過上人中龍鳳的生活,已經很滿足了。
門被打開。
孫嫂擡眸望去。
玉坤一身冷冽如冰,又像是索命閻王一般邁步進來。
這一刻,孫嫂已然看到了自己的死期,看到了死神在向她招手。
本就癱軟的身子,在這一刻,如泥一般的滑下。
“先……先生……”孫嫂有氣無力的喚着。
感覺自己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綿綿的,滿滿的都是恐懼與害怕。
玉坤在她面前兩米之距站立,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她。
如同在看一堆狗屎一般,那樣的眼神,讓孫嫂瑟瑟的發抖着。
“見過了?”冷冽如冰一般的聲音響起。
孫嫂知道他說的是見過玉婉兒,也就是她的親生女兒。
點頭,“多謝先生成全,孫芳芳感激不盡。先生想要怎麼處置我,我都沒有任何怨言。我一死難贖罪!”
玉坤涼涼的瞥着她,鼻孔裏發出一個冷哼。
然後便是又沒有下文了。
但,就是這樣的氣氛,卻是更加的詭異,更讓的誅人,給人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孫嫂此刻便是這樣的,那種明知道將被凌遲,就連繩子都已經纏在你脖子上,卻又不絞,偏要讓你心生恐懼。
玉先生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讓你自己感覺到死亡的接近,一點一點的嚇死。
孫嫂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胸口猛烈的起伏着,那一顆心因爲恐懼而狂跳着。
“砰砰”的,幾乎要跳出胸膛。
死神,一步一步的在向她靠近。
她想要拒絕,卻無能爲力。
“你確定該說的全都說了?沒有一點遺漏?”玉坤面無表情的俯視着孫嫂。
他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從冰潭裏飄出來一般,帶着刺骨的寒意。
孫嫂的眼眸瞬間瞪大如銅鈴,恐懼,慌亂,害怕,在這一刻全都凝聚在她的眼眸裏,最後全都化成無助。
“我……都說了,都說了!先生,我真的全都說了!”孫嫂重重的點頭。
“嗯,”玉坤淡淡的應了一聲,轉身,然後幽幽然的丟下一句話,“婉兒要結婚了。你身爲她的親生母親,我讓你出席她的婚禮。她的丈夫,你剛纔也看到了。就是跟她一起的那個。”
孫嫂的眼眸再一次瞪大,呼吸變的更加急促,“不,不!我不去,我不能去!先生,我不去!求求你,別讓我去。我不能去毀了她的婚禮。”
這是一個當媽的對女兒最大的奢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兒過得好。
“這可由不得你!”玉坤冷冽的說道,邁步朝着門口走去。
“先生,當年我把小姐丟掉的時候,我有回去過的!”孫嫂急急的說道,臉上的表情是那般的凜然赴死,“我有回去找過小姐啊!我良心上過不去啊!可我回去的時候,小姐已經不見了。我……只看到一灘血漬啊!”